这话像针似的，狠狠扎了她一下。</p>
她猛地转头看向旁边兵器架上的短刀，挣脱内鬼的手跑过去，抓起一把就往自己胳膊上划——不是真划，是贴着皮肉停住了，可那股狠劲吓了所有人一跳。</p>
“你看，我敢。”她盯着守门的内鬼，声音不大，却咬得很清楚，语气甚至有些童年时代从来没有的森然，“我不怕疼，也不怕死，你们收我，我能替你们干活，杀船员，拿赏金，我啥都敢干。”</p>
正好分部的部长路过，瞧见这一幕，挑了挑眉。他走过来拿起她手里的刀，掂量了两下：“这刀沉，你拿得动？”</p>
她没说话，伸手把刀接过来，虽然手抖，却硬是举了起来。</p>
部长笑了：“有点意思。行，留下吧，跟着队里先学。”</p>
就这么，她成了分部的小杂役。别人嫌脏嫌累的活，她都抢着干——清洗兵器、整理赏金账册、跟着有资历的内鬼学认船员据点的地图。</p>
有回队里出任务缺人，内鬼带着她去了，她盯着机会就往上冲，镰刀挥得不准，却敢往船员堆里扎。</p>
回来时，她胳膊被划了道大口子，她自己找块布条缠上，该干什么干什么。</p>
慢慢的，她练出了本事。</p>
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她杀了个悬赏五十袋金星的船员小头头，把金星原封不动交上去时，部长拍着她的肩说：“行啊丫头，以后就叫你‘赏金猎人’吧。”</p>
从那以后，她更拼了。穿红衣是因为有次任务时衣服被血浸透，她索性干脆一直穿红的——血溅在上面看不出来，省得麻烦，还要洗，有这时间不如多杀几个船员。</p>
她往上爬得快，从分部到总部，从跟着别人到自己带队，手里的镰刀换了三把，攒的金星够买个小院了，可她没买，都换成了兵器和情报——她没忘，还有笔账没算。</p>
她一边出任务，一边找当年的证据。找了快十年，总算凑齐了：</p>
她找到了当年给母亲看过伤的医生，那医生还记得母亲身上的青紫伤痕；</p>
找到了父亲当年跟人吹嘘“卖女儿能挣钱”的证人；</p>
甚至在父亲旧屋的墙缝里，找到了母亲写的日记，里面记着父亲常年家暴的事。</p>
她拿着这些证据，去了内鬼阵营的法庭。</p>
法庭上，父亲的亲戚跑来劝她：“他再不对也是你爸，家暴和虐待儿童最多判无期，你别做得太绝。”</p>
她没理，站在庭上把证据一桩桩摆出来，指着父亲说：“他杀了我母亲，还想卖了我，对我来说，他早不是我的父亲了。”</p>
最后，法官判了死缓。</p>
有人说她心狠，连父亲都不放过；也有人说她做得对，是父亲活该。</p>
她听了都没反应——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能瞑目了。</p>
“母亲，您该安息了。”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了句，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把镰刀往背上一背，继续往前走。</p>
没走几步，眼角瞥见个人影闪了下。她扬声喊：“双面人？你也放假？”</p>
那人从树后转出来，果然是双面人。他今天穿得挺讲究，一件酒红色的袍子，上面绣着金丝花纹，看着比平时精神不少。</p>
“那可不，”他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自然，“教父放的假，不用白不用。”</p>
赏金猎人瞥了眼他的袍子——内鬼里头穿这么精致的不多。</p>
她没多想，摆了摆手：“没事我就先走了。”</p>
“哎——”双面人刚想说话，不知怎的又停住了，含糊道，“没事，你走吧。”说完竟匆匆往树林深处走，走得急了，从袍子里掉出张纸条，飘到了地上。</p>
赏金猎人本来没打算管，可眼尾扫到纸条上的字，脚步顿了顿。</p>
她没弯腰捡，就那么站着看——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挺紧张：“其实我对你，早在上次联手剿船员据点时就一见倾心。你愿意……愿意给我个机会，试试吗？”</p>
她挑了挑眉，眼里难得漾开点笑意，却不是开心的笑，是带着点嘲讽的淡笑。</p>
还真是情书。</p>
她垂眸想了想，又抬头往双面人走的方向看了眼——他没走远，就躲在树后，偷偷往这边瞧呢，见她看过来，赶紧缩了回去。</p>
她没说话，转身就走。</p>
答应？</p>
怎么可能。</p>
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不少，有像父亲那样坏透了的，也有看着老实却藏着心眼的，没一个靠得住。</p>
母亲就是栽在男人手里，她怎么可能重走老路？</p>
再说了，她现在过得好好的。</p>
杀船员能拿金星，金星能换兵器换情报，能让她站得稳稳的，不用看任何人脸色。</p>
爱情能给什么？</p>
能让她在战场上多挥一刀，还是能让她的赏金多一袋？</p>
她越走越远，红衣在林间晃了晃，很快没了踪影。</p>
树后的双面人慢慢走出来，捡起地上的纸条，叹了口气——</p>
他早该想到的，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p>
可他望着她走的方向，又忍不住想：说不定，再试试呢？</p>
而赏金猎人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走出树林，往总部的方向走——明天父亲枪决，她得去看看。</p>
不是念旧情，是想亲眼看着那笔账彻底清了，往后才能更痛快地往前闯。</p>
至于情爱这些事，她这辈子都不打算沾了，靠自己活着，挺好。</p>
4033字奉上</p>
卷二总字数:45826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