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脸，乌溜溜的眼睛映着天光，亮得像浸在溪水里的石子，“你昨天不是说，很想知道她的故事吗？她托我把这个给你——她说，谢谢你超度了禁忌池里的孩子们，那些小家伙们，终于能好好睡了。”</p>

说到“谢谢”时，他的尾音轻轻扬了扬，像是替姑获鸟把那份压在心底的感激，都揉进了风里。</p>

真理指尖悬在半空顿了顿，才轻轻接过那片羽毛。触到羽身的瞬间，仿佛有细碎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又很快化作一点温热，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释然，也带着久未言说的温柔。</p>

座敷童子看着她握紧羽毛，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小振袖的袖口随动作晃了晃：</p>

“她还说，以后再不会在雨里哭啦。”</p>

真理指尖轻轻转着那根墨羽，羽尖扫过掌心，带起一丝微凉的痒。她抬眸看向座敷童子，绯色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却藏着几分认真，语气平稳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p>

“你愿意做我的式神吗？”</p>

座敷童子闻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扇了扇，忽然轻轻哼笑出声。</p>

那笑声里带着孩子气的狡黠，他往前凑了半步，伸手捏住真理的脸颊——指尖软软的，带着点温温的触感，捏得并不重，像在逗弄什么有趣的物件。</p>

“老实说，”他晃了晃脑袋，乌发扫过肩头，眼里漾着明晃晃的笑意，“我不讨厌你，甚至……有点喜欢呢。”</p>

指腹蹭过真理微凉的脸颊，他忽然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犹豫，像被风拂过的烛火。</p>

“不过……还是算了。”</p>

他说着，视线往远处飘了飘，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撇了撇，没再说下去——有些话不必说透，比如某个总是用冰冷视线扫过来的阴阳师，比如那份藏在温和下的、让人不太舒服的占有欲，他可不想天天被盯着。</p>

但他很快又凑近了些，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p>

“不过，就算这样……你会把我当朋友吗？”</p>

风卷起廊下的落叶，扫过两人脚边。</p>

真理看着他眼里的光，指尖的羽毛轻轻一颤，忽然抬手，像之前揉今剑的头发那样，轻轻揉了揉座敷童子的发顶。“嗯，”她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些，“是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