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修)(1 / 2)

意识被浓稠的黑暗吞没,只有暗红色的火焰在周身跳动,映得真理的绯色眼眸一片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的人偶。</p>

恶鬼的双臂从身后缠上来,冰冷的指尖掐着她的腰,黑色的火焰顺着祂的指缝漫出来,明明燃着恶意,落在皮肤上却只剩刺骨的凉。</p>

“你看啊……”恶鬼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缠在真理的耳廓上,带着黏腻的蛊惑,“这就是人类。被欲望啃噬得只剩骨架,贪婪到连伪装都懒得做。”</p>

祂挥手间,真理眼前便浮现出X-Z2333本丸的过往,像一场被迫观看的默剧,每一帧都淬着血。</p>

画面里,第一任审神者的身影模糊却温和。她会在藤四郎们抢零食时笑着敲敲桌面,会在长谷部抱怨任务时递上一杯热茶,任职五年后收拾行囊离开,临走时给每个刀剑都留了封手写信,字里行间是“谢谢关照”的平淡。</p>

那时的本丸,回廊下还晒着短刀们的小袜子,田地里的作物长势正好。</p>

可第二任审神者的出现,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池。</p>

男人初来时笑得温和,手里总拎着纸袋,里面装满小短刀们爱吃的和果子。</p>

他会蹲下来给五虎退理歪了的围巾,会耐心听今剑讲战场上的趣事,甚至记得乱喜欢的指甲油色号。刀剑们起初是欢喜的——终于有位审神者,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待他们。</p>

直到一期一振发现不对劲。</p>

那天他去天守阁汇报内番情况,撞见审神者正抱着睡着的秋田,指尖在少年后颈上反复摩挲,眼神黏腻得像蛛网。他当时只觉不适,没敢多言,转身时却听见审神者低笑:“还是小的好,软乎乎的,听话。”</p>

药研的发现更直接。他去储藏室找伤药,撞见审神者正把一袋樱花糖塞进博多手里,手指却故意擦过少年的掌心,博多缩了缩手,脸上带着茫然的怯意。药研当即扣响了门,男人慌忙收回手,脸上的温柔瞬间冷了几分:“药研殿有事?”</p>

“审神者大人,”药研推了推眼镜,声音冷得像冰,“藤四郎家的弟弟们还小,请保持距离。”</p>

男人笑了笑,没反驳,可眼底的阴翳却像潮水般漫上来。</p>

从那天起,怪事开始发生。</p>

高等级的出阵任务总派给一期一振、药研、鲶尾这些“年长”的刀剑,且从不给足刀装,摆明了要消耗他们的灵力。天守阁成了禁地,审神者总以“陪弟弟们玩”为由,把短刀们单独叫去,有时是一下午,有时是一整夜。</p>

秋田开始做噩梦,夜里总抱着枕头跑到一期一振房间,说“审神者的手好冰”;博多不再爱吃樱花糖,看到纸袋就发抖;乱的指甲油换得越来越勤,衣袖却总遮不住手腕上淡淡的红痕。</p>

刀剑们终于忍无可忍。</p>

在一个暴雨夜,一期一振、药研、鲶尾、骨喰悄悄聚在大广间。窗外的雨砸在纸门上,像在敲丧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期一振的声音压得极低,蓝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狠厉,“他对弟弟们做的事,和畜生没两样。”</p>

“可我们没有本体,无法对抗审神者的灵力。”骨喰的声音发颤,握着刀鞘的手在抖。</p>

“我有办法。”药研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偷偷收集的、审神者掉落的头发和指甲,“用这个做咒术,能暂时封印他的灵力。”</p>

他们约定,等一期一振次日从高难度地图回来,就动手。</p>

可一期一振没能等到那天。</p>

他拖着受了重伤的身体回到本丸,灵力几乎耗尽,刚踏进天守阁就看见审神者正拽着今剑的手腕,要把他往内室拉。今剑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放开我!我要找一期尼!”</p>

“你的一期尼?”男人冷笑,“他怕是早就碎在战场上了。”</p>

一期一振只觉血气冲上头顶。他忘了自己没有本体,忘了浑身的伤,猛地扑过去,抓起地上一块断裂的刀装碎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向男人的咽喉。</p>

“噗嗤——”</p>

碎片划破了皮肤,却没伤到要害。男人反应极快,反手一拳砸在一期一振胸口,把他掀翻在地。他踩住一期一振的手腕,捡起那块碎片,眼神像淬了毒的刀:“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们了。”</p>

他低头,在一期一振耳边轻笑:“你知道吗?我在现世是幼儿园老师呢。那些孩子哭起来的样子,和你的弟弟们真像啊……”</p>

一期一振的瞳孔骤然收缩。</p>

男人没再废话,抓起碎片狠狠刺进他的灵核。蓝发青年的身体瞬间失去力气,望着天花板上的横梁,嘴里溢出最后一口气:“……弟弟们……”</p>

那天之后,天守阁多了条规矩:所有面见审神者的刀剑,必须上缴本体。</p>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p>

恶鬼的笑声在黑暗中炸开,震得真理的意识发疼:“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守护的人类!他们把温柔当筹码,把信任当利刃,把你珍视的‘家人’,踩在泥里反复折磨!”</p>

祂的手掐得更紧,黑色的火焰顺着真理的血管往上爬:“你的叶王大人,被他们烧死在祭坛;你的小狐丸,被他们逼得暗堕献祭……人类从来都不值得!”</p>

“和我一起吧,真理……”恶鬼的声音软下来,带着诱哄,“坠入深渊,就能永远摆脱这些痛苦。你可以亲手撕碎那些伤害你的人,让他们尝尝万分之一的绝望……”</p>

暗红色的火焰越来越盛,几乎要将真理的意识彻底吞没。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尖泛起与恶鬼相同的黑色纹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