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漫过来时，像浸了血的铁锈混着腐烂的草叶，斑驳的灵力里裹着不祥——有鬼魅的阴冷，又带着战场斩杀逆行军时的血腥气，黏在皮肤上，让人莫名发沉。</p>

真理的目光倏然凝住。</p>

一群小狐丸围着个圈，银白的狐尾（梦幻）摇成残影，像一群毛茸茸的大型犬。</p>

一振穿着出征阵服的小狐丸孤零零站着，本体刀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p>

他望着被同伴挡在身后的银发少年，眼尾泛红，像只被遗弃的幼犬，目光里的渴望几乎要漫出来，却又怯生生的，不敢再往前半步。</p>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振小狐丸猛地僵住，耳尖唰地耷拉下来，肩膀控制不住地发颤，连带着手里的本体都轻轻磕了下地面，发出细弱的嗡鸣。</p>

周围的小狐丸们霎时静了，有的尾巴尖烦躁地扫着地面，有的爪子无意识挠着衣角。</p>

——被兄长注意到了啊。</p>

明明该替他高兴，可胸腔里那点酸溜溜的嫉妒还是冒了头，有的忍不住往真理那边凑了半步，又被“小狐丸”拽住。</p>

他们默契地往两侧退开，让出条通路。</p>

真理迈步走过去，绯色眼眸里映出暗堕小狐丸周身缠绕的黑气——像无数细小的、蠕动的触手，正一点点往他灵力脉络里钻。</p>

心里那个答案愈发清晰。</p>

——暗堕。</p>

“兄…长。”</p>

暗堕小狐丸的声音细若蚊蚋，尾音发着抖，眼里已经蒙了层水汽，泪珠像悬在叶尖的露，眼看着就要坠下来。</p>

他指尖攥着本体刀柄，指腹反复摩挲着刀鞘上磨旧的纹样，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怕被厌弃似的，脚尖悄悄往后缩了缩。</p>

真理原本平静的脸，唇角忽然扬起笑来，灿得像春日里炸开的花。</p>

可那双绯色眼眸里，却凝着层层叠叠的碎冰，冷得能冻住空气。</p>

“…真是个废物，小蠢货～”</p>

尾音轻轻挑着，带着笑，却让周围的小狐丸们齐齐打了个寒噤。</p>

——是兄长生气了。</p>

哪怕不是对着自己，这群兄控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的把尾巴往身前拢了拢，有的偷偷往同伴身后躲了躲。</p>

这模样，哪里是温柔的兄长，分明是揣着利爪的狐狸，藏着的火气快烧出来了。</p>

路过的审神者们原本还在探头看热闹，这会也识趣地噤了声，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什么似的，悄悄往远处挪。</p>

真理心里的火气确实在翻涌，像被引燃的枯草，噼啪作响。</p>

她没多说什么，径直伸手，从暗堕小狐丸手里抽过本体。</p>

拔刀的瞬间，刀身反射的冷光刺得人眼慌。那刀身上布满了裂痕，大的像被钝器劈开的沟壑，小的如蛛网般蔓延，连刃口都卷了边，透着股死气沉沉的钝。</p>

她下意识攥紧刀柄，汹涌的红色灵力顺着掌心漫出去，像灼热的溪流，瞬间裹住整把刀。</p>

裂痕处先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随后那些沟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卷边的刃口重新泛起凛冽的寒光，连刀鞘上磨损的纹样都渐渐清晰——不过眨眼间，本体已恢复如初，灵力在刀身流转，泛着温润的光泽。</p>

暗堕小狐丸僵在原地，看着那把重新焕发生机的本体，又抬头望了望真理的侧脸，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尾巴（梦幻）在身后小幅度地、克制地摇了摇，又怕被嫌弃似的猛地顿住，耳尖却悄悄红了，眼里的水汽里混进了点亮闪闪的东西。</p>

——好像…好像遇到了本体神的真理。</p>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恨不得立刻扑过去蹭蹭兄长的衣角，又怕身上的黑气惹她嫌，只能死死抿着唇，把那点冲动按在喉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