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正月十四,元宵节前夕。
宣京的街道上已经挂满了灯笼装饰,而卖花灯的摊子更是从过年前便开始加班加点,拼命紮着花灯,以期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能让因过年而乾扁掉的荷包再次丰盈起来。
明雍学院才刚开学没多久,学子们更是还没从过年的欢愉气氛下收心,一个个都像是兴奋的小动物似的骚动不已。
课堂上窃窃私语,互丢纸团传话,桌案下偷传老家特产,基本上根本没几个人是在专心听讲,是每年新年假期结束,刚开学时每堂课上都会频繁出现的景象。
先生们早就见怪不怪,每一年几乎都要等到元宵节後,学子们的心思才会渐渐平静下来。所以,只要不要太过夸张闹腾,先生们便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任这些年轻人热闹热闹。
只是,学院里面就是有那麽一位先生,就是如此特异独行,与众不同。
兴许是过了一个新年,放纵自我,解放身心过度的学子们,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忘了,别的先生是长辈般的包容跟慈爱,但在经学课上敢闹腾…是活腻了还是嫌命太长?
「啪———!!!」一阵响亮如雷声的拍击声响起,经学课瞬间鸦雀无声。
课堂上所有学子僵硬定格,大多数人还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但眼神跟表情慢慢染上了恐惧跟害怕。他们看着司业慢慢抬起头来,满脸黑气,眉头紧皱到若真有鸟雀不慎踏了上去,脚都能狠狠夹断的程度。而他手上紧握着的戒尺正是刚才发出巨大声响的来源,再仔细一看,那手似乎已经用力到青筋都浮起来了,若不是那戒尺的材质过硬,想必已经被捏碎了吧?
那平常总是说出尖酸刻薄话语的双唇,嘴角现在更是上勾成令人恐惧的角度,冷漠的嗓音让人不禁联想到冥差索命:「…呵,诸位学子,过了个年,身上没长什麽肉,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学子们听到这话,迅速变回正襟危坐的姿势,个个一脸乖巧地死盯着课本,假装刚才做出那些完全不尊师重道举动的绝对不是自己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厉的眼光扫过整个课堂,发现那熟悉的身影却不在位子上。这才想起,那人曾飞鸽传书告知,因接了个乾门学任务,故无法赶上开学仪式,但他承诺会尽量在元宵节前赶回。
老实说,真的很想狠狠惩罚这些在自己敏感神经上乱蹦踩踏的作死学子们一个“超级开学大礼包”。但毕竟自己已经答应过他,之後不会再随意凭着心情胡乱处罚这些学子了。
再次用力捏了捏掌中的戒尺,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把暴虐的心情压抑了下来。将刚才传纸条及窃窃私语的学子们一一点名,叫他们抄写刚才自己讲过的章节十遍;私底下偷传土产的全数上缴暂且没收,限他们三日内写好忏悔文後,自行来桃李斋领回。
最後看了一眼那人空着的座位,他怀里抱着一堆没收的物品,反常地提早下课了。当然,没罚抄完的学子不得私自离去。
待司业完全走远後,留在课堂上的学子们纷纷小声讨论道:
「…看来司业真的转性了啊…」
「可不是吗?」
「他课堂上频频看着花同砚的座位,该不会又私下想着要给他穿小鞋吧?」
「…应该…不会……吧…?」
「花同砚可是去做乾门学任务了,司业没这麽拎不清的吧!?」
「欸,谁跟花同砚的寝舍住得比较近啊?记得去提醒一下,让他防范一下司业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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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喻言捧着刚泡好的枸杞茶,在冉冉上升的白烟中思绪完全放空。
那人过年前便接了任务,早早就离开学院,至今已经过了快一个月都没见到面了。
虽然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也没觉得有什麽大不了,但偏偏就是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
默默啜了口已经变温的茶,眼光再次看向窗外,飘雪的冬夜莫名让人感到一股萧瑟的氛围。
为何?
明明这三十几年来都是这麽过来的,怎麽现在突然觉得难以忍受了呢?
那人…年纪虽小,却跟一般学子完全不同。思路清晰,眼光敏锐,对自己的态度虽然有些强硬,却又不失温柔,硬是在自己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这只不过一个月没见,居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