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眉头微蹙,撒谎道:“孩儿已然知晓。”
郭孝悌见状轻嗤一声,道:“如今太子假借琼华的账簿想要重新将我拉拢进他的队伍,裴氏又向我们抛出橄榄枝,你说,这江城一行人,是想用账簿威胁我呢,还是用账簿扳倒我呢?”
郭弘丝毫犹豫都没有,不屑道:“前往江城的是工部的张端,他与礼部向来交好,况且此次还有乔行砚跟随,他怎么可能和太子一样向我们抛橄榄枝。”
郭孝悌又端起茶来,抿一口后道:“与礼部交好又如何,姓刘的那位不是也声称与礼部交好么?结果如何,还不是太子一出面便立马倒戈。”
“说起来,父亲,这吏部的人,为何会突然与太子一块儿?他先前不是还将太子的人拒之门外么?”郭弘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孝悌将茶端在手中,讥讽道:“时局在变,人也在变,他乔怀衷如今就是那强弩之末,连皇帝都不愿给他一个好脸色。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刘长席分明是六部之首,平日却总是躲在背后不出声,只会听乔怀衷与张端那两人的。现如今张乔两家都前往江城治理水患,却唯独不带他刘家,已然被舍弃之人,又怎敢轻易得罪太子?”
郭弘闻言也是耻笑,道:“那刘氏竟这般没出息?”
郭孝悌不以为意,道:“本就是靠着张乔二人扶持上来的,没了他们,遇到事便往后躲。除了尚书一职,也不知还有什么用处。”
“那太子为何要将他也招揽了?”郭弘不解道。
郭孝悌挑眉看一眼对方,那神情仿若在骂对方傻子一般,道:“再无用之人,于朝堂上握起笏板的那刻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把利器。况且太子向来与三殿下不对付,现如今礼工二部都与三殿下搭上了关系,你叫太子如何不急?”
郭弘不语,只是听着对方继续解释。
“就算是为了斩断三殿下与安平郡王的后路,他也不可能放任吏部继续置身事外。”郭孝悌嗤笑道,“如今你与裴政的往来愈发密切,就意味着我户部与安平郡王越走越近。你以为太子皇后为何在我们脱离他们后还迟迟不对我们下手,还不是因为我们手中握着他的把柄?”
郭弘正色道:“父亲指的是,万相楼的金银收缴记录?”
郭孝悌冷笑一声,将茶盏放下,意味深长道:“太子在这几年间,因我的关系收缴了不少万相楼的金银,却不知我早在将其安排与之往来的那刻就已然留好了后手。皇后有能力将先皇后置之死地,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吃半点亏。与任何一位皇子往来,都好比与虎谋皮,若不留后手,又怎可能安然保全自己?”
郭弘闻言颔首,这亦是他父亲从小便在他耳边教导的。
郭孝悌问道:“你与裴政之间的来往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正常,近些时日裴政将我引荐给了几位安平郡王一派的世家商贾,朝廷内外都有所接触。”郭弘如实道,“其中还包括大理寺与御史台的一些官员。”
“御史台?”郭孝悌忽而想到了自己被革职待办的原因,追问道,“沈昱?”
郭弘摇头,道:“并非沈昱,而是侍御史与监察御史两位。按照裴政的说法,裴氏与沈昱早年间存嫌隙,故而并未与之达成往来。”
“嫌隙?”郭孝悌从未听闻。
郭弘颔首,如实道:“正是。沈府早年被抄家灭门,便是裴程从中导致的,此事裴氏并未为外人所知,据说是裴程向皇帝上书呈交的罪证。”
郭孝悌有些半信半疑,他道:“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郭弘支吾片刻后道:“不知,只不过孩儿听闻此事后便派人去查证了一番,所得确实如裴政所言。”
郭孝悌手肘搭在桌案边缘,凝眉思忖一番,最后道:“那看来,安平郡王这条路,并不算好路。”
郭弘近日在郭孝悌的安排下一直与安平郡王一派的人保持着往来,是以此刻对方这话一出,便意味着他此前所做皆为空,他诧异道:“父亲为何这么说?您当初不是说我们可以借助裴氏的力躲过此次革职之事么?为何现今又说这不是好路?”
“当初接近裴氏,就只是想借安平郡王的力将案子压下去,找个替死鬼便将麻烦解决了,结果谁知裴氏偏就与沈昱那崽子存了嫌隙。”郭孝悌不满道。
“说到底,太子与安平郡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者用得着的时候便上赶着,用不着的时候一脚便能踹开。后者——”郭孝悌讥笑一声,道,“裴氏如今屡次被压制,若非南蕃战事未平,你看看皇帝还能将裴氏留在跟前么?真以为那安平郡王凭借自己母妃受宠便能将太子赶下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虽如此,但郭弘以为,无论如何,太子都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郭孝悌又道:“究竟是太子还是安平郡王,等江城那边将账簿拿到手后再决定。”
郭弘颔首,道:“是。”
“乔怀衷那边如何了?”郭孝悌如今被革职待办,是以朝堂上的事情都是郭弘去办,下朝后再同他如实汇报一番,包括礼部的一举一动。
郭弘道:“一切都在计划中,姜氏一直拖着婚期不定。南蕃那边一旦传来消息,姜氏就会立马将婚期定下。”
郭孝悌满意颔首,沉声道:“如此便好,届时,乔姜两府办喜事之际,便是乔氏灭门之时。乔怀衷,你将我女儿送至靖央丧命,我便要你们一家都一同陪葬。”
郭弘闻言只是握拳,没有多说一句。
片刻后,郭弘见郭孝悌并未有其他话要说,便起身请令要回自己院内,结果没想到自己方直起身,就听对方沉声呵止住。
“郭德远。”郭孝悌道。
察觉到其中的语气不对,郭弘看对方。
“我不说,并不是我不知,亦不是我管不了。”郭孝悌冷言道,“而是我不想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弘身子一僵,他似乎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郭孝悌五指微微弯曲,抓着旁边的桌案边缘,面色却依旧平淡,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流连烟花之地,全当你年少轻狂,看过便罢,却不曾想你何时竟染上了这断袖之癖?”
郭弘手脚发麻,喉间下意识做吞咽动作。
郭孝悌又道:“你全当我看不出么?”
郭弘十指微微弯曲,发不了力,亦不敢多言。
郭孝悌看着面前之人,平淡开口道:“你屋里那男子,叫许承郧,是个低贱的乐妓。奈何身份低微,却生了个金贵的样貌。”
郭弘听得出来,金贵二字,并不是在夸。
“郭德远。”郭孝悌轻叹一口气,随即语气变得讥讽起来,道,“你将一个长得与乔怀衷之子相似之人带到我府中,你自己榻上,是想如何?”
郭弘再次喉间吞咽,不敢开口回复。
郭孝悌忽而一笑,咬牙道:“我劝你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莫要将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地,届时,我可就不是说说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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