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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 流星问路 5764 字 2个月前

朱叡翊问:“你就站在那里吗?”

她自从进殿见了他止步,就再也未曾变换过位置,站在从偏殿往正殿来的转角处,一丝也未曾挪动。

陆棠棣闻言,往前进了进,却不多,仍是站得离g0ng殿大门不远,道:“陛下有何吩咐?”

她眼下的神情态度,可b他昏倒之前平静缓和多了,但仍若有若无,透着GU抵触。

“……你为何还在?”他首先问,心中十分好奇,并不觉得她有留下来的理由。说到底,他会昏晕过去,不也正是她的手笔吗。

陆棠棣垂下眼帘,道:“陛下后g0ng无人,昏晕过去群龙无首,g0ng禁混乱,臣不得不逗留于此,暂时主事。”

德张虽是个总管太监,但论身份总还是个奴才,许多事情做不了主。这就是她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陆棠棣也在今夜首次意识到,老臣们不断请开后g0ng的奏折,某种意义上是有道理的。朱叡翊的后g0ng太过空虚,又无子嗣,但凡他本人有个三长两短,这内廷,甚至这朝堂天下,都可说缺了宛如庭柱一般的人,会彻底陷入混乱。

此时哪怕有个先帝的妃子,也就是太妃身在后g0ng呢?危急时刻也足够拉出来当个门面,临时主事了,但可惜的是当初朱叡翊登基,就把先帝留下来的妃子们全部遣返乡的遣返乡、送去礼佛的送去礼佛、不该有好结局的没有好结局,他的生母令妃娘娘又过分早逝,以致他在后g0ng竟无一个血脉或1UN1I上的长辈,可供侍奉,所以今夜后g0ng之中也就无人主事,她也不得脱身了。

而另一层原因,即她并非蓄意引人昏倒,事情至此,或许她过分讥诮的言行起了泰半的作用,为善后她也合该主动留下则不足为外人道。

无他,考虑到他逐渐危险的心思,这种话还是烂在心底最好,会横生不必要的波折枝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想,或许陆嘉良改进了药力,她过往服用此药,倒没有这样大的作用。又忧心,她彻夜未归,也不知相府中人如何联想,嬷嬷又问出了阿琼什么。还有……

“……你不专心。”一个声音生y地打断她的思绪。

陆棠棣低着头,仍是冷淡。“臣惶恐。”

点灯熬过彻夜的人会理解她此刻心绪的散漫和无定。她晨间处理公文,与人应酬,过午办了诗会,与人交际,应付完他又应付他,纠缠到此时此刻,尚还无休无止,试问在这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或许不该在g0ng人惊叫的时候过来查看,只消望一眼知道他醒了,就直接动身出g0ng的。

陆棠棣听见了脚步声。

她呆了片刻,悚然一惊,猛地抬头,见朱叡翊一步步行来,已不是坐在床沿,而是手扶桌案,站在大殿之中。

她几乎立刻就从散漫的态度中脱离,升起全身的戒备,语意虽是关切,但态度绝算不上关怀:“陛下方方苏醒,又何必下地走动?”

朱叡翊闭着眼睛既是整理自己的思绪,也是缓解暗中的不适。

他说:“你口不应心,既不关怀,又何必出言。”

陆棠棣:不,作为臣下她总还是关心皇帝的身子的。

但这也无须说,理由相同,会横生不必要的枝节。因此她仅仅只是注目,纵然见他身形不稳,也还是后退几步道:“臣去唤g0ng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叡翊道:“朕想好了。”

他睁开眼睛,笑意YY望来,眼中深意除却他本人之外无人知晓,陆棠棣顿感芒刺在背,一如之前拦住g0ng人不让离去时的瞬息直觉。

“……什么?”她皱着眉,举止态度十分小心。

“你拒绝的理由。”他道。尔后话锋一转。“朕昏过去时做了数个乱梦,旁的不好与你说明,但梦的后半程,朕母妃的Si,如今想来实在与你陆棠棣以及陆家脱不了g系。”

陆棠棣瞬间神经紧绷,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你还记得我母妃吗?陆棠棣。”

陆棠棣声音微涩。“……臣记得。”

“朕母妃被诬与侍卫‘私通’,当场撞破,朕杀了南yAn侯府的人,因为是侯府夫人带了药酒进g0ng,骗母妃饮下。”

他虽面带微笑,其间却蔓延冷意。

“彼时我未曾及时赶去,是因为朕也喝了药酒,与母妃的相同,那滋味实在难言。”

陆棠棣眼睛眨了又眨,心头恍悟这就是他盥洗的当口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知道这毒”的缘由。因为此二种药出自同一人之手,滋味想必也相差不远,足可牵动服药之人惨痛的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问我‘为何庆幸’之时,朕当时未曾说个明白。朕说是怀疑你给朕下药,你不请自来,无异于为己证明,清者自清,这自然是对的,今夜的药势必不是你故意设下,而母妃那回的就不一定了。”

思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有一种无从消解的郁怒出现在他的声音里。

“朕一直好奇为何陆家辉那老匹夫会将你送至朕的身侧,原本以为是事有凑巧,但想来他既能为陆家门楣做出b你一个外姓之人改换名姓乃至装束的事,从龙人选这般重大,却选得如此草率,实在不合情理。”

他冷冷地看着她。“朕过往并未打着皇位的主意,你陆家为b朕走上这条路,想必付出了许多罢?bSi待你与待我一样好的母妃也是其中一件吗?陆棠棣?正如校场围猎那回出现的无名刺客。”

陆棠棣倏尔抬起眼眉,张口yu辩。

“你自是能够狡辩,说你也是情非得已,毕竟连nV儿身都不能为自己保留,你又能有什么心力去为旁人做什么。”

他犹还记得她初初来到自己面前时的样子。举止刻板,态度端肃,老气横秋简直像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人,不笑不怒,不言不语,更不声不响。

被他刁难时没有什么表情,被他胡乱差使时没有什么表情,被他示好夸赞更是客客气气,十足谦逊,手头事务却从来都是样样妥帖、件件周全。

“人极好,就是不太有活气。”母妃这样忖度,与他猜测,“莫非是没有娘的缘故?陆老大人在朝中行事,似乎也是极刻板的。”

她对外的身份是陆家久不世出的公子,陆家辉是她的祖父,将她养育rEn。没有爹娘,母妃的猜测照理是极中肯的。

然而她陆棠棣委实不是什么可怜、好相与的人物,也绝不是朝中风评里,温良恭俭、谦让有礼的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棠棣抿起唇。朱叡翊眼看着她脸上渐有怒气,从始至终置身事外、淡然自若的样子悄然崩解,露出她本来就有的鲜活锋锐的颜sE。

看哪,就是这样的神sE,见到这个你就绝不会再想起她的谦和。

她不是谦和,她是纯粹善于隐忍、懂得隐藏罢了,正如被他b到了那种地步,还会不可置信地首先发问,是她没说清楚吗、是怀疑她说了假话吗,当时的她仍在隐忍,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拼尽全力yu要保持一份T面,才会不自觉开始反思,给他的行动找着十足契合现实的理由,暗示他循着台阶就下去吧、不要再更进一步,而一旦他没察觉这暗示继续更进一步,正如他强b她重新谈论此事,她才会最终被踩到底线,彻底克制不住,露出她底层最寒冷漠然的真实,气愤地刺痛人心,也实在气得他够呛。但这还是不够。

——你要怎样打动一个心如铁石、不肯回转、将自己层层包裹、不想接近外界、也不想外界接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