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二话不说就要上马车,被父亲一把拉住:"更衣!面圣岂能如此随便!"
"不必担心。"曹公公摆手,"陛下说了,只是兄弟相见,不必拘礼。"
马车刚驶出巷口,江随就掀开车帘:"能快些吗?"
曹公公笑道:"二公子别急,宫门辰时才开……"
江随直接掏出钱袋拍在车板上。
车夫得了赏,鞭子甩得啪啪响。
马车在京城街道上疾驰,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曹公公被颠得七荤八素,见江随双手紧握成拳,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二公子……"曹公公喘着气说,"老奴这把年纪,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江随这才回神,歉意地看了老太监一眼,表达了一下态度,却仍没让车夫减速。
曹公公暗自伤心。
宫门前,侍卫刚要阻拦,曹公公探出头来:"奉陛下口谕!"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开启。
江随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来,曹公公忙不迭追上去:"二公子慢些!江公公住在西六所,远着呢!"
江随沿着宫墙疾走,他身形单薄,步子却快,曹公公小跑着才能跟上,穿过一道道宫门,老太监累得满头大汗,心里暗叹:这位小公子看着文弱,走起路来竟这般利索,可见是真心急。
"前面就是了。"曹公公指着不远处一座小院,"陛下恩典,特许江公公独居一院,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江随听不进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门前,却又突然刹住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没有回应。
江随又敲了敲,这次稍重些:"兄长?"
院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有人碰翻了什么,江随皱眉,正要再唤,门却开了条缝。
"随弟……"江疏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些虚弱,"你,你先在院中等会儿……"
江随听话地站在院中。
这小院确实如曹公公所说,虽不大却干净雅致,墙角还种着几株山茶,已经结了花苞,能在深宫中得此一处,确是皇恩浩荡。
"二公子,"曹公公轻声说,"老奴先告退了。晚些再来接您。"
江随点头致谢。
待老太监走远,他转向房门:"兄长,我能进来了吗?"
"……进来吧。"
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
江疏影站在屏风旁,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他穿着件靛青色的常服,乍看与从前无异,只是那总是挺拔如松的背,如今微微佝偻着。
"长高了啊。"江疏影微笑着,伸手想摸弟弟的头,却因身高差不得不抬臂,这个动作让他眉头一皱。
江随立刻上前一步,主动低下头让兄长抚摸。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江疏影眼眶一热。
"我的随弟已经弱冠了。"江疏影轻声说,"让兄长好好看看你。"
声音还是记忆中的温柔,却多了几分沙哑。
江随鼻尖一酸,上前紧紧抱住兄长,江疏影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宫中特有的熏香,陌生又熟悉。
"兄长。"江随声音哽咽,"我好想你……"
江疏影轻轻拍着他的背:"傻了?兄长不是好好的吗?"
江随摇头,抱得更紧。
他感觉兄长比上次见面又瘦了许多,肩膀的骨头硌得人生疼。
正要说话,忽觉江疏影身子一僵,随即松开他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