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望着江随,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
江随站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界处,半边脸被暖黄的光晕染得柔和,另半边却浸在冷银的月色里,他的眉目生得极好看,却总带着与生俱来的忧郁,眉峰如远山般清冷,睫毛垂下来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可偏偏他的眼神却冷静得锋利。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清透如琉璃,能洞穿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他不像表面那样脆弱。
他的灵魂比任何人都清醒。
沈嘉泽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江随时,少年独自站在角落,那时他以为江随只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少爷,后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人对江随的感情,当时只觉得不屑。
可现在
江随用一句话就撕碎了他所有的傲慢与偏见。
他不必为沈嘉祥的人生负责。
他不必永远活在愧疚里。
他可以选择做自己。
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沈嘉泽都在想为什么,很多人都安慰过他不必多想,为什么偏偏江随说出口就让他沦陷其中。
或许是因为他早在这之前就默默关注着这个漂亮的青年,或许是因为情动早在心动之前。
或许他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三年后,要回到这里参加这个节目。
海风拂过,却吹不散胸腔里那股灼热的感觉。
沈嘉泽的指尖微微发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死死盯着江随,想把这张脸刻进骨髓里。
想碰一碰。
想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沈嘉泽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他仓皇地别过脸,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视线,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瞥向江随。
「沈嘉泽的眼神……他是不是被击中了?」
「弟弟的侧颜杀我!」
「这氛围太绝了!性张力拉满!」
周秋白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你们俩躲在这儿干嘛呢!”她醉醺醺地扑过来,差点撞到江随身上。
沈嘉泽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却只擦过江随的衣角。
少年微微侧身,避开了周秋白的熊抱,眼神依旧冷淡,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度:“喝多了?”
周秋白傻笑着点头:“嘿嘿,陆姐灌我……”
江随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肩膀:“回去。”
他转头看了沈嘉泽一眼,轻轻颔首,算是告别。
沈嘉泽站在原地,看着江随扶着周秋白离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用原来的眼光看待江随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那一定是江随这样的。
少年扶着醉醺醺的周秋白往对面沙发上走去,背影清瘦挺拔。
沈嘉泽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却又让他更加沉沦。
他想起江随说那句话时的样子。
“他永远以你所坚定的自我身份来为你展开事实。”
这句话像一句神谕,在沈嘉泽的脑海里回荡,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希腊神话。
那些被神明垂青的凡人,最终都难逃悲剧的命运。
伊卡洛斯追逐太阳,最终坠海而亡。
纳西索斯爱上自己的倒影,化作水仙。
阿克琉斯刀枪不入,却死于脚踝的弱点。
而江随,就是他的太阳,他的倒影,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沈嘉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涌起一股近乎自虐的快感。
他明知道靠近神明会被灼伤,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触碰。
就像飞蛾扑火,就像饮鸩止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才是最极致的疯狂。
屋内传来一阵哄笑,打断了沈嘉泽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透过落地窗,看到江随将周秋白交给陆叶嘉,然后独自走到角落的沙发坐下。
少年垂眸玩着手机,他的表情很淡,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沈嘉泽的视线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
「沈嘉泽的眼神好可怕……像要吃了江随!」
「救命这性张力我磕疯了!」
「江随:无意撩人,最为致命」
「喂喂喂,沈嘉泽是爱豆啊,磕个毛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