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队伍末端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呼。
一个小女孩被拥挤的人群绊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手里的棉花糖也摔成了一团黏糊糊的玩意儿。
她瘪着嘴,眼眶迅速蓄满泪水,眼看就要哭出来。
周秋白正打算放下手里的活。
江随迅速站起身。
他快步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疼吗?”他轻声问,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小女孩抽噎着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江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按在她擦破皮的膝盖上。
“吹一吹就不疼了。”他说。
然后,他低下头,对着小女孩的膝盖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周秋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随。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可此刻,他蹲在阳光里,眉眼低垂,唇角微微放松,整个人都很柔软。
小女孩破涕为笑,脏兮兮的小手拽住江随的袖口:“哥哥,你真好。”
江随愣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从摊位上拿了一个新的棉花糖递给她:“小心拿。”
小女孩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江随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抬头,正对上周秋白直勾勾的目光。
少女站在棉花糖机后,脸颊绯红,眼睛亮得惊人。
江随:“?”
周秋白赶紧收回眼睛干活。
傍晚收摊时,四人累得瘫坐在长椅上。
周秋白数钱的手都在抖:“两千四百块!我们翻了三倍!”
陆叶嘉笑着摇头:“江老师牺牲色相功不可没。”
江温瑜摘下湿透的头套,金发黏在额头上,像只落水的大金毛。
他委屈巴巴地蹭到江随身边:“小随,哥快热死了……”
江随瞥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冰镇矿泉水贴在他脸上。
“嘶……”江温瑜被冰得一激灵,却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我弟心疼我!”
商业街的广场上,宋野抱着吉他,一脚踩在音响上,黑色皮衣敞着领口,汗湿的发梢贴在额前。
他对着麦克风嘶吼着摇滚歌词,声音沙哑又性感,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谢谢各位老板!”一曲结束,宋野抹了把汗,摘下帽子反手一扣,笑嘻嘻地转了一圈,“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呃,扫码也行!”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几个年轻女孩红着脸往他面前的琴盒里扔钞票,还有大胆的吹了声口哨:“帅哥,能点歌吗?”
宋野挑眉:“点歌加钱啊!”
正闹腾着,突然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挤进人群,一言不发地往琴盒里塞了几张百元大钞。
宋野愣了一下,还没道谢,那些人就转身走了。
“嚯!”宋野捡起钞票对着阳光照了照,“真钞啊?”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长椅上的霍凛。
男人西装笔挺,长腿交叠,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淡淡扫过来,仿佛在说:“看我干什么?”
宋野咧嘴一笑。
另一边,西餐厅里,沈嘉泽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畅地跃动。
他弹的是肖邦的《夜曲》,优雅又忧郁,几个顾客忍不住拿出手机录像。
经理走过来,压低声音:“沈先生,我们之前说的……”
沈嘉泽手指没停:“两百,一分不能少。”
“这……”经理为难地搓手,“我们店小本经营……”
沈嘉泽冷笑一声,突然加重力道,琴声陡然激昂起来,吓得经理后退半步。
一曲终了,他“啪”地合上琴盖:“那我去别家。”
三小时后。
沈嘉泽站在第五家餐厅门口,嗓子都快说哑了:“……两百,我可以弹到打烊。”
老板摇头:“最多一百五。”
沈嘉泽咬咬牙:“……行。”
他是真没想到,赚个钱这么难!地方太小,根本不认识他,而且人家小店没有那么需要弹琴招揽生意。
另一边的大排档里,沈嘉祥正弯腰擦桌子。
他戴着橡胶手套,刘海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前,t恤后背湿了一大片。
老板娘递给他一瓶冰水:“小伙子,擦完这桌就休息会儿吧。”
沈嘉祥摇摇头,闷声不响地继续干活。
有醉汉晃晃悠悠地路过,故意把花生壳撒在他刚擦干净的地上。
沈嘉祥抬头,眼神发冷,那醉汉讪讪地走了。
老板娘数了两百块钱塞给他:“辛苦了,明天还来吗?”
沈嘉祥攥着钞票,看了眼对面餐厅里弹钢琴的沈嘉泽,低声道:“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