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江随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江随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的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地上那具逐渐冷却的身体。

何煦刚站起身，就被江随狠狠撞开。

"爸爸……"

江南的眼睛半睁着，仿佛只是累了，随时会坐起来责备他不好好穿衣服就乱跑。

可他没有。

江随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碾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哀鸣，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泥水溅起，浸透了他的裤腿。

“爸……爸……”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上江南的脸，触到一片冰冷的皮肤。

没有温度，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父亲的眼睛没有看他，瞳孔涣散，倒映着仓库顶棚漏下的雨丝。

江随的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滚烫地砸在江南的衣襟上，和血迹混在一起，他死死抓住父亲的肩膀，摇晃，像是这样就能把生命重新塞回这具躯壳里。

“醒醒……求求你……醒醒……”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绝望的嘶哑。

江南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躺着，像一尊被推倒的雕像。

江随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混着头上滴下来的雨水冲刷而下。

他低头，额头抵在父亲的胸口。

“不要……不要丢下我……”

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父亲的爱。

每天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爸爸的微笑，和爸爸一起做饭，一起下棋。

可现在，江南死了。

死在他面前。

死在这些人手里。

啊……啊……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谷云兰小心翼翼地靠近："江随……别难过，你还有我们……"

江随充耳不闻。

何煦站在江随身后，垂眼看着这个跪在地上、死死抱着父亲尸体的beta，眼底的阴郁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

他伸手，一把扣住江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起来。”

江随没有动。

他的手指还攥着江南的衣角，指节泛白。

何煦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猛地用力，一把将江随拽起来，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但恢复了些许神智的江随用力挣开他的拖拽，后退一步，咬着唇，眼中燃烧着恨意。

何煦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江随的手已经摸向腰间。

连续的枪声炸响！

江随像疯了一样，一阵乱射，不仅是近处的何煦，就连十几米远的谷云泽也有所波及。

何煦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数枚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灼热的痛感瞬间炸开，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鲜血顺着黑色风衣的袖口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你！"

何煦难以置信地瞪着江随。

少年举枪的手稳得出奇，但还没等他再来一波扫射，谷云兰已经从背后扑上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皇室七太子轻松缴了械，将江随的双臂反剪在身后。

“啧啧啧。”

"玩枪多不好呀。"谷云泽走到江随面前，温柔地整理他湿漉漉的刘海，"伤到自己怎么办？"

江随剧烈挣扎，眼神冰冷："放开我！"

江随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爸爸……"

于景虞优雅地擦拭着手枪："是他自己不识抬举。"

灰蓝色眼睛看向江随，突然亮得可怕，"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比他对你更好。"

何煦捂着胳膊的伤口，阴郁地补充："真够狠的，这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