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在脑海里想一想,江随都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大三那年,江随拿到了保研名额,正当他心情舒畅的想要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时,爸爸打来了电话。
他说,妈妈出了车祸,问题不大,但是腿部做了手术,得躺床上半年多。
江随只说了句,好。
他买了最快的机票到了当地医院,妈妈已经醒了,病房里只有爸爸和她。
一直到晚上,江随才苦笑般的问了一句,哥没来?
爸爸哼声骂哥哥没良心,却又说他工作还不稳定,体谅一下。
江随把保研通知书放在桌子上,很明显的位置。
他其实无所谓自己能不能读硕,因为他的心里隐约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但他就是想让爸妈看到,想让他们替自己的未来想一想,哪怕是问一句也好。
那张通知书上逐渐摆满了水果,垃圾,水,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化为一团雾,彻底看不清了。
江随向学校申请了休学,开始照顾妈妈的起居。
或许是妈妈感到愧疚,在家里经常和他聊天,关心他的校园生活。
江随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满足感,他又带上了面具,假装自己在学校很受欢迎,给她讲很多有趣的事,让她开心。
但暴脾气的爸爸最近几年总是赚不到钱,每天唉声叹气,抱怨妈妈不能像其他朋友的女人一样帮他,江随听了很不高兴,呛了一句,便和爸爸吵了起来,他学的东西多,爸爸嘴笨,很快落了下风,摔门而出。
一转头,却受了妈妈的教训。
江随不理解,他明明是替妈妈说话,为什么妈妈反而要骂他?他很委屈,人生第一次和妈妈吵了起来,面对不喜欢的爸爸,他可以肆无忌惮,但面对他爱的妈妈,江随语无伦次。
后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江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就是以男人为尊的,她们不讲道理,尤其是面对她们不爱的人的时候。
后来爸爸让江随退学,回来照顾二老,江随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这一切。
很多事情江随都看开了,有也好,没有也罢,都无所谓了。
后来的后来,江随在某个孤独的夜里,看到了一个人。
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人的脸,那人冲着自己微笑。
江随突然不甘了。
他疯了一样惩治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最后在荒谬的出租屋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老实说,很疼很疼,他吃了太多的药,肚子痛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但是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如释重负。
江随觉得自己就像是买回来的猕猴桃,还没有成熟就烂掉了,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经千疮百孔。
其实,生还是死什么的,也无所谓啊。
毕竟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起点,救自己,千千万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