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治,此刻用的也不是横刀,而是他的那口猎刀。
猎刀长不足两尺,看起来动作远不如孟姜飘逸,但每每都能在最凶险的时刻,准确地捕捉到孟姜刺来的剑刃。
咦?这人的武功……
孟姜打着打着,渐渐感觉有些熟悉。
她十四岁那年,还跟在隐宗老宗主身边学习。
那时她的剑法就已出神入化,从小跟在老宗主身边,见到的又都是程、古一类的高手,而这些高手对少宗主当然会让着一些,更何况这位少宗主冰雪聪明,人又没有一点娇纵,惹人喜爱。
所以,少女孟姜,难免有点目高于顶了。
结果,她随老宗主游历西域,在安西四镇,却头一次遭遇了惨败。
蒙寒空,也就是黑齿虎,一点也没惯着她。
孟姜一战惨败,不服。
再战再败,再败再战,气得她哭鼻子。
那时的蒙寒空,四十出头,他又是习武之人,体魄精神更显年轻,正是成熟男性最具魅力的时候。
目高于顶的剑道美少女一再败于他的刀下,他也因此在少女心中烙下了影子。
对他的刀术特点,孟姜很是熟悉。
此刻打着打着,孟姜渐生熟悉之感。
这时,船舱中部的火烧得更旺了,火光之下,孟姜定睛再看,那眉眼……
哎呀!这不就是那个老混蛋调教出来的小混蛋唐治么?
孟姜手中的短剑,本来如同穿梭的银鱼,一条条地疾射向唐治的眼睛、咽喉、心口、颈上的大动脉……
此时忽然认出唐治,手中的剑势顿时一泄,不再全力出手了。
她不全力出手,唐治可没留情。
这个蒙面女子既然是奔着陈琛的人来的,不管她动机为何,显然在立场上,更倾向于自己这一边。
唐治也不想对她骤下毒手。
可是,因为这女人的纠缠,他盯住的那个“首领”已经在混战中消失了踪影,无法分辨哪个黑衣人才是他了。
唐治也是气恼,这女人究竟是哪儿来的,简直坏我好事。
这时对面的女人突然剑势一软,哈!力气不够了么?
女人就是女人,比起我们男人来,韧劲儿不足。
唐治心中大乐,猎刀猛然一荡,引得对面女子的短剑斜斜飘开,顿时露出破绽。
唐治右足点地,左足横扫,“噗”地一声,脚背便踢在了孟姜的屁股上。
这一脚力道是上挑的,孟姜双腿离地,一个“屁墩”便摔在了地上。
“啊~~~”
孟姜抓狂了!
这师徒俩是我的命中克星么?
当初被他师父一口刀连败十三场,今天更过份了,被他徒弟踢了我的屁股。
孟姜如今的武功可是在唐治之上的,她一气之上,以手撑地,旋身一扫,足尖扫中唐治的足踝,唐治站立不稳,也卟嗵一声摔在地上。
桅杆上帆布包里,古老爷子抬手一捂眼睛,他不想出去了,他没法管啊。
此时唐治和孟姜双双摔在地上,近在咫尺,二人不约而同的弃了刀剑,孟姜一个“金丝缠腕”,唐治便是一个“截掌勾腕”。
二人各施小擒拿手段,刹那间又是各出十余招。
小擒拿手是以小巧变化取胜的擒拿手法,招式细巧,变化多端,常用在受限的近距离、小空间内施展,主要拿腕,拿肘,手指、膝、抓筋拿穴为主。
不消片刻,孟姜扼住了唐治的手腕,唐治拿住了孟姜的肘弯。
孟姜大怒,不等他发力,就想使一个“搂腕踹腿”,唐治立马还了一个“老树盘根”,这是“关西小架”功夫中的一招。
唐治的武功学自黑齿虎,黑齿虎是安西大将。
孟姜自幼在关中长大,自然也熟悉关陇各种武功技术,正待“提膝叠腿”,破他这一招,那船突然吃了一撞。
这一撞力道极大,整艘船猛地一晃。
船上正在格斗的人大部分都被这剧烈的一晃,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就连想躺在帆布里装死的古老爷子都被颠了出来,“卟嗵”一声砸在甲板上。
船舱里的贺兰崇敏张牙舞爪地飞了出去,一头撞在舱壁上,头破血流,晕了下去。
正扭打在一起的唐治和孟姜,吃这一撞,也是双双贴着甲板滑了出去。
唐治“砰”地一声,后背撞在舱壁上,又一滑,躺平在甲板上。
而借着这一撞又一闪的力道,孟姜已骑坐在他的身上,双肘同时下压,肘尖往唐治的左右肩窝处一磕。
“完了!”
唐治心里一凉,双肩一酸,再也拿捏不住眼前的女子,双手酸软乏力,被她挣脱开来。
这个时候,这女子只要一个“锁喉”,唐治就要完蛋大吉。
唐治也没想过她能手下留情,我要死在这里了么?
绝望的念头刚刚闪过,那女子就像掉进了热油锅里的泥鳅,“嗖”地一下跳了起来。
“滚!”
孟姜恼羞成怒地低吼一声,一脚就向唐治的腰窝处踢去。
不过,这一脚看着又快又狠,踢到他身上时,却还是收了力、变了招。
脚尖变成了脚背,踢劲儿变成了挑劲儿,唐治只觉腰窝处被那女子脚面一挑,整个身子就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
主动撞船的陈琛等人是有所防备的,早早就蹲身固定了身子。
他们的快船狠狠地撞上了官船,船尖把官船的船舷都撞出一个窟窿,嵌了进去。
船刚停稳,陈琛一个“旱地拔葱”,就向官船甲板上跃去。
却不想,他半个身子刚刚冒出船舱,唐治就像一个人形暗器似的打着旋儿飞了过来。
唐治一屁股正撞在陈琛的脸上,两个人双双惨叫着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