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正中央的神龛蒙着薄尘,巨大的十字架在阴影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圣经摊开在祭台上,书页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却没半分神圣感,反倒像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荒诞的对峙。
三人发现,早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到达这里。
四道身影在教堂里形成诡异的三角制衡,每一道都紧绷着神经,像拉满的弓弦。
最扎眼的是神龛前的年长白人神父。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祭服,袖口缝着块浅灰色补丁,右手按在摊开的圣经上,指节因常年握笔有些变形。
即便身处对峙中心,他脸上也没半分慌乱,眼窝深陷却目光平和,甚至在三人进门时,还缓缓抬了抬眼,像是在打量晚到的访客,而非面临威胁的猎物。
与他的淡然截然不同,祷告椅后方缩着个年轻的黑人神父。
他蜷缩在木质椅子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膝盖抵着胸口,黑色的卷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角。
听到门轴转动的声响,他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写满恐惧的脸,嘴唇哆嗦着,没等三人开口,沙哑的骂声就先冲了出来:“马泽法克!这时候怎么还有人闯进来!”
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烦躁,像是紧绷的神经被突然扯了一下。
教堂左侧的白人女子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她穿着深灰色冲锋衣,衣摆沾着泥点,显然刚在野外奔逃过。
右手稳稳握着一柄大口径左轮手枪,枪口直指年长神父的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左手下意识按在腰间——那里似乎藏着另一柄武器。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神父,连眨眼都带着警惕,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的弧度,暴露了她刻意压低的急促呼吸。
而打破这微妙平衡的,是三人曾在老矿工餐厅见过的那名警官。
他站在女子斜后方,深蓝色警服的领口敞开着,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右手举着制式手枪,枪口稳稳对准女子的后背,左手按在腰间的对讲机上,却没按下通话键。
见到陈墨三人突然闯入,他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眼神里的戒备更浓,连声音都带着冷硬的质问:“你们?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到这里?武器?放下你们的武器!”
话音未落,他的枪口微微转动,既没放松对女子的瞄准,又多了对陈墨三人的忌惮。
白人女子像是没听见警官的质问,也没理会突然闯入的三人。
她的视线始终锁在年长神父身上,握枪的手又紧了几分,声音冷得像冰:“别装了,老东西。”
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仿佛与神父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
“冷静,孩子。”年长神父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
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上,做出无害的姿态,目光扫过对峙的众人,最后落在陈墨三人身上,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迷途的羔羊总会在黑暗中找到归途,欢迎你们。”
他的语气平和得像在主持一场寻常的祷告,仿佛眼前的枪口、紧绷的对峙,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陈墨见状,先是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沾着刚才与翼魔搏斗时残留的黑血。
他侧身让开身后的门,木门还在被外面的翼魔撞得微微震动,“嘭嘭”的声响透过门板传来,像催命的鼓点。
“各位,先停一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稳,目光依次扫过警官、女子和神父,“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管这教堂里藏着什么秘密……但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有个更大的麻烦。”
他伸手指了指震动的木门,语气里带着几分苦笑:“门外跟着一群能断肢重组、还长着翅膀的怪物,我们刚才拼了半条命才逃到这里。如果再在这里耗着,等它们撞开大门,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咔嚓”声——那是木板开裂的声音。
教堂里的空气瞬间更紧绷了,黑人神父的呼吸陡然急促,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连一直死死盯着神父的白人女子,眼神里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