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收回钢丝,侧身让温羽凡先进屋,自己则殿后,目光警惕地扫过走廊两端,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才跟着走进了 205号房,反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混杂着窗外山林带来的潮湿气息,而那扇被人从内部推开的窗户,正随着晚风轻轻晃动,发出“哐当”的轻响,像是在诉说着刚刚离去之人的踪迹。
陈墨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掠过房间中央的空当,几乎没在地板上留下声响。
他快步走到窗边,月白长衫的下摆被晚风掀起一道利落的弧度,抬手推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窗户。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山林边缘隐约透出几点微弱的灯火,那是锡尔弗顿小镇零星的住户。
晚风裹挟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与枯叶的味道,却丝毫不见方才那个持枪女子的踪迹。
陈墨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窗下的地面——那里铺着一层薄霜,只留下半个模糊的鞋印,边缘还沾着些许新鲜的草屑,显然人离开的时间极短。
“人已经走了,动作很干净。”陈墨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冰凉的木纹,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宗师境的感知早已铺展开,覆盖了旅馆周围五十米的范围,却没捕捉到任何刻意隐藏的气息,对方就像凭空融入了夜色,显然是受过专业追踪与反追踪训练的老手。
温羽凡正站在房间中央,灵视在两米半径内反复扫过,从蒙着薄尘的床头柜到空荡的衣柜,连床底缝隙都没放过。
听到陈墨的话,他缓缓收回灵视,眉头微蹙:“先别管她,当务之急是查房间。马轩和林凯既然住过这里,就算被打扫过,也未必能抹掉所有痕迹。”
两人立即默契地分工展开搜查。
陈墨负责检查高处与隐蔽角落:
他踩着椅子凑近天花板的通风口,指尖拂过格栅边缘,只沾到一层均匀的灰尘,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又弯腰掀开床垫,床板缝隙里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显然是被人仔细擦拭过;
衣柜里的空衣架排列得整整齐齐,衣架挂钩朝向一致,甚至连衣架之间的间距都相差无几,透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整。
“这房间太干净了。”陈墨从椅子上跳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旅馆生意冷清,老板平时很少彻底打扫空房,但这里的干净程度,像是有人特意用清洁剂处理过,连家具缝隙里的积尘都被清得一干二净。”
另一边,温羽凡正蹲在地板上,指尖轻轻划过木质地板的纹路。
灵视能让他“看到”肉眼难以察觉的细节:
地板表面有一层极淡的蜡质光泽,应该是刚打过地板蜡;
靠近墙角的位置,有几片干枯的树叶嵌在地板缝隙里,叶片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折痕,显然是被人踩过之后才掉进缝隙的;
而床头柜抽屉内侧,残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划痕边缘的木屑还带着湿润的光泽,绝非长期使用留下的旧痕,更像是刚刚被硬物刮擦出来的。
“不对劲,这里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温羽凡直起身,指着床头柜的方向,“抽屉里的划痕是新的,还有地板缝里的树叶,应该是那个女人进来时带进来的。她既然持有武器,显然是有备而来,却在房间里翻找东西,这和‘灭口’‘埋伏’的逻辑完全不符。”
陈墨走到床头柜旁,借着暖黄的灯光仔细观察那些划痕,又弯腰看了看地板缝里的树叶,眉头拧得更紧了:“房间被彻底打扫过,说明马轩和林凯离开后,有人刻意清理过他们留下的痕迹;但这女人又进来翻找,而且动作很仓促,像是在找什么特定的东西。如果她和带走马轩、林凯的人是一伙的,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毕竟打扫房间的人,大概率就是她的同伴。”
温羽凡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破邪刀,灵视再次开启,“扫”过房间里那些看似规整的家具:“我倒觉得,她更像是和我们一样的调查者。你想,她持枪守在门后,却没有主动攻击,说明她的目标不是‘伤人’;潜入房间翻找,又在我们靠近时迅速撤离,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这更像是在暗中探查线索。”
“第三方势力?”陈墨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温羽凡的意思,“如果她不是洪门的人,也不是绑架马轩、林凯的黑手,那她的身份就太可疑了。锡尔弗顿这么一个偏僻小镇,突然聚集了我们、洪门的人、绑架者,还有这个神秘女子……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原本以为只是找两个人,查清‘赤血散’的窝点,现在看来,这背后说不定还藏着更大的局。那个女人的出现,把水彻底搅浑了。”
温羽凡沉默着点头,灵视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持枪的身影——深灰色冲锋衣、压得极低的帽檐、浅金色的卷发,还有那双藏在阴影里、透着警惕与急切的眼睛。
“不管她是谁,至少现在没有直接威胁。”温羽凡直起身,语气重新变得坚定,“我们先把注意力放回马轩和林凯身上。再仔细搜一遍,尤其是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还有剩下的两个房间很大概率已和马轩他们无关,但还是得去看一眼。”
陈墨点点头,转身走向书桌,指尖拂过桌面光滑的木纹。
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干净却暗藏疑云的地板上。
窗外的风声依旧呜咽,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偏僻小镇里,还未被揭开的更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