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儿闹得跟开了锅似的。
后院儿,聋老太太那屋,却静得瘆人。
老太太这会儿,正躺在床上,饿得前胸贴后背。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像是在打鼓。
她心里头,是又饿又气。
昨天下午,她可是亲自出马,去找了轧钢厂的杨厂长。
那话说得多明白啊。
易中海是她的人,是院里头的顶梁柱。
让杨厂长去跟派出所打个招呼,把人给捞出来。
杨厂长当时答应得好好的。
可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仅如此,今天中午的时候。
往常这个点儿,易中海家的刘翠琴,早就该把热乎的饭菜给端过来了。
今天这太阳都偏西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这帮没良心的!”
老太太心里头骂骂咧咧,扶着床沿,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一个个的,都指望不上!”
她越想越气,拄起拐棍,决定自个儿去瞧瞧。
非得好好骂那刘翠琴一顿不可!
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她迈着小脚,一步一挪,好不容易从后院蹭到了中院。
直奔东厢房,易中海家。
“咚!咚咚!”
她用拐棍使劲儿敲了敲门。
里头,没动静。
“刘翠琴!”
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死哪儿去了你!”
还是没人应。
她伸手一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老太太一下就愣住了。
这大白天的,刘翠琴跑哪去了?
那谁给她做饭呐!
她站在院子当间儿,心里头的火气,被饥饿感压了下去,转而升起一股子说不出的烦躁。
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西厢房,秦淮茹家。
老太太打心眼儿里,就瞧不上秦淮茹这个寡妇。
要不是为了拿捏傻柱,给易中海当养老的棋子,她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
可现在,是真没辙了。
肚子饿,比什么都大。
她慢吞吞地挪到了秦淮茹家门口。
门虚掩着。
她拿拐棍把门顶开,探头往里瞧。
秦淮茹正坐在小板凳上发呆,俩眼珠子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淮茹!”
老太太那声音,带着股子颐指气使的味儿。
秦淮茹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过神。
她瞧见是聋老太太,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表情复杂极了。
有恐惧,有麻木,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厌恶。
“老……老太太。”
“看见刘翠琴没有?”
老太太不耐烦地问。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给我送饭!反了天了她!”
秦淮茹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声音,跟梦呓似的。
“老太太……一大妈她……”
“也被公安同志,给带走了。”
“什么?!”
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得溜圆。
拐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脑子里头,“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刘翠琴……也被抓了?
这……这怎么可能!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不对劲儿。
这事儿,彻底不对劲儿了!
她再也顾不上饿了,也顾不上跟秦淮茹多说一句废话。
她捡起拐棍,像是背后有鬼追似的,魂不附体地,逃回了后院自个儿那间黑漆漆的屋子。
刚一进屋,她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床上。
心里头,乱成了一锅粥。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待到了傍晚。
外头,传来了街道王主任那洪亮的声音。
“哎!各家各户都听着啊!”
“都出来一下!开个全院大会!”
开会?
聋老太太的第一反应,是打心底里的不屑和傲慢。
这院里头开会,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发号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