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房中。”
沈砚淮说罢,直接推开另一扇门。
见谢歧也在,他道:“你二人都在也好,省得我去找你了。听我说,此次竞选不对。”
沈沅珠有些惊讶,未想沈砚淮与自己想一起去了。
沈砚淮道:“先前我便不明白,宝绫号遭遇杀人毁布这等事,不去找织染署和内廷要个说法,反而是最先想着退出竞选,这实在不合常理。
“但我昨日又想,许是上京染铺倾轧严重,对付宝绫号的人,在上京有宝绫号不敢得罪的靠山,所以才逼得对方让步。
“但今日,被抓走的人是阮馥兰……”
沈砚淮摇头:“爆出宝绫号样布被毁时,与梁家少爷落水是同一时刻。那时候,阮馥兰就在院中。”
他说着,手指微微拈了拈:“许是毁宝绫号样布的幕后之人没有想到,那时会发生纨绔落水这种乱子,还将院中大半的人都引了出去。
“所以今日官差来拿人的时候,是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捂了阮馥兰的嘴将人带走的。”
沈沅珠听了,面色泛白,“因为在今日这等场合拿人,若阮姐姐出声,我们一群定会帮她作证。
“而如今人已被带走,剩下我们外地商客,又有哪个敢出来牵头,站出来为阮姐姐平反?”
沈砚淮看了沈沅珠一眼,脸色难看的嗯了一声。
谢歧道:“官差一来,就将人嘴堵住,可见是知晓院子里都发生过什么事……”
这话落地,三人齐齐沉默。
沈砚淮看着沈沅珠,叹息一声:“我打算将冰撕布的染方公之于众。”
沈沅珠惊讶:“为何?为了自保?”
沈砚淮道:“是,冰撕布样式新,成本低,适合批量染制,是个便于牟利的好东西。
“我们一群凑做一处,背后之人所图不过一个利字,但只要冰撕布的染方无法被独垄,沈家染坊对幕后之人也就没了价值。
“至于你二人,样布已交,也要早做打算,以备脱身。”
沈砚淮说完,就准备离去,只是刚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又回头看向沈沅珠。
“我知道你与阮东家有交情,但行事切莫冲动。
“我打听过了,靖王身边有个刚入府的妾室,家里就是做织染的。而且京中有传,靖王府的人,对这等夺财夺产的事,做的十分顺手。
“我等小人小铺……”
沈砚淮叹息一声:“安分些好。”
说完,他推开门,刚要往外走,就听楼下一阵嘈杂。
沈沅珠如今已对这种吵闹有了些怯意。
犹豫一阵,才跟着谢歧一起站在廊上去看。
“官爷,官爷我们不敢了。”
周瑞揣着袖子,再没了初到当日接待他们时的和煦。
他盯着松江府丰瑢布庄的掌柜道:“徐东家,莫怪下官心狠,实在是你做事未将官家威严放在眼中。”
“这同会馆和皇商竞选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罢,周瑞抬头看了眼楼上楼下的人群,语气森冷:“既然你们都在,我便直说了,皇商竞选非同儿戏。戏耍官家,是要吃板子的。”
周瑞一歪头:“去,打五十大板,若还活着就让他退出。”
先前与沈沅琼,同桌用餐的青年男子站了出来:“官爷,我爹爹年纪大了,也是因要为我筹办婚事才急着回松江府的。
“他遭不住这五十大板,我替他挨。”
见少年走出来,沈砚淮的手猛地一紧。
沈沅珠侧头看他一眼,低声道:“是你?”
是沈砚淮告知丰瑢布庄参选有问题的?
沈砚淮闭上眼,轻轻点头。
沈沅珠听着木杖打在皮肉上的噼啪声,以及青年男子和老者的哭嚎,缓缓吐出一句:“杀鸡……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