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中有不少人,都三三两两凑在一处。
经过昨日休息用餐,沈沅珠与众人也算认识,此时大家都在院中,或是聊着经营之道,或是交流染中技法。
沈沅珠和那位广州府同和昌之主,作为此次皇商竞选的唯二女东家,受到了几种完全不同的待遇。
一类同行将二人看做异类,万般鄙夷女子行商,言谈之中不乏贬低、嘲弄之意。
而部分同行,则是见了二人后,生出不少其他心思。
尤其在听闻同和昌乃广州府最大织染坊,以及撷翠坊就是此次被内廷李公公看中的鳞纹染商家后,愈发殷勤。
其中一位名为梁晟,来自上京本地一家染坊的少东家,见了沈沅珠就格外心喜。
他此时正在院子里,围着沈沅珠滔滔不绝讲述上京美景,以及上京的好物。
沈沅珠听着,偶尔点头示意。
虽只有两个女东家,但居住在这院子中的女眷却是不少。
如沈沅琼那般,抱着到此处来寻个门当户对亲事的人,也并不少。
因此,这院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很是热闹。
谢歧被元煦踢进院中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沈沅珠自是也瞧见了。
她抿着唇,目光灼灼看着谢歧。
“呦呵,这人谁啊?打哪儿出来这么号人物?大白日半死不活的。”
梁晟看着谢歧,啧啧直笑。
沈沅珠抬头瞪他一眼。
被踢进院子的谢歧,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天旋地转。
他太久未见太阳,此时突然暴在阳光下,除了刺目难熬,再无其他感受。
还不等他作何反应,就听身边的卫虎仿佛被谁掐了脖子般尖叫一声:“夫人!”
谢歧愣愣看向卫虎,卫虎掰着他的脑袋转向沈沅珠的方向。
“夫人!主子,是夫人!”
卫虎声音轻颤,谢歧眼中缓慢聚焦,这才看见了站在梁晟身边的沈沅珠。
谢歧皱眉,发觉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沈沅珠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这人瘦了,好似也病了。
他双颊微陷,与她成婚后好不容易养出的红润不见,且脸色苍白的吓人不说,身上还脏兮兮的。
袖口领口处,都带着并不明显的斑斑血迹……
怒瞪他一眼,沈沅珠转头去了大院房间。
谢歧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没反应。
云峥凑上前,倒豆子一般:“东家、主子……谢歧!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你犯轴的时候。
“你……”
见谢歧一脸木讷,云峥在他手臂上头,狠狠拧了一圈。
“做什么?”
谢歧吃痛,眼中逐渐清明。
见他蹙眉,云峥凑到谢歧耳边小声道:“完了,咱们完了,你可知你夫人、沈家大小姐沈沅珠是谁?
“她是撷翠坊的背后东家,是你先前扣了人家货物、还想吞并人家、假借人家之名挖谢家匠人,作尽一切恶毒事的撷翠坊东家!
“你要是不想被夫人踹了,你就去给夫人磕一个……”
“什……”
谢歧脑中乱糟糟的,他的眉心微微拧起,随后眸中一点点亮了起来。
云峥的意思是,方才那个,真的是沅珠?
想明白这,谢歧推开卫虎,三五步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