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树倒猢狲散,我家小姐亦是弃子一枚,江家无人会管她的,我家大公子前头又有个……”
好似提起什么隐秘一般,紫棠做出个有口难言的模样。
“所以小姐与夫婿的关系,也算不得多么亲密,若是被大少爷知晓小姐身子出了问题,日后有碍子嗣,怕是我家小姐只剩绝路一条了……”
“这……”
燕大夫道:“医者仁心,你放心,老夫会竭尽所能帮她调养身体的。”
“燕大夫,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
紫棠道:“小姐这几日肠燥便难,一直腹痛不适,所以她今儿就吃了些巴豆……”
“糊涂,哎哟,真是糊涂啊。”
燕大夫拍着大腿:“她吃了多少?”
“奴婢不知。”
紫棠低垂着眼:“小姐吃完不久后就……小姐不知是否跟这东西有关,所以不敢找大夫。她怕……她怕谢家人怪罪。”
说完,紫棠哽咽啜泣一阵,又似自言自语道:“小姐没了母族,谢家这段时日事情又多,街头有传言,说我家小姐克母族、克婆家,小姐受尽白眼,若是这事儿被知道了,小姐真不知还怎么活……”
燕大夫叹息:“这都是世人的无知愚昧之言,一家兴衰,怎能赖上柔弱女子?”
燕大夫知道,这是小丫头在请求自己给她家小姐一条活路。
他闻言叹息道:“你起来吧,我心中自有定夺。”
医者行医,治病救人乃他天命所在,可救人并非单单治病一途。
见燕大夫反应,紫棠放下心来,乖顺等在一旁。
二人下了马车,急匆匆赶去缇绮院,此时屋中血腥冲天,燕大夫施针扎了许久,才将江纨素的命保下。
待出屋子,已是月上中天之时。
“燕大夫,我家儿媳她……”
燕大夫疲惫道:“性命无忧,只是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花南枝闻言,腿上一软:“怎么这么突然。”
燕大夫道:“先前便胎像不稳,如今……”
谢序川听着,突觉头重脚轻,竟是咣当一声直直向后栽了过去。
见他反应,众人又是一团乱。
紫棠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下,在花南枝等人手忙脚乱照顾谢序川时,她朝燕大夫躬身行了个大礼。
燕大夫疲惫招招手,将她招到面前。
“巴豆含毒,不知你家小姐到底吃了多少,但我见她脉象沉迟而弱,是脾胃衰败的症状。且她这一胎一直坐的不好,怀相太差,如今突然……”
燕大夫摇摇头:“日后怕是再难有孕,且兴许会留下腹痛的病症。
“待你家小姐醒来,你要告知她日后注意保养脾胃等事,具体该如何做,我已经写下。”
把袖中纸张递给紫棠,燕大夫道:“好生喝药,遵循医嘱。”
“多谢燕大夫,奴婢会转告小姐的。”
强压下心中恐惧,紫棠将那纸张小心塞进袖中。
待燕大夫叹息一声离去后,她才急急忙忙打开袖中纸。
只她大字不识得几个,更是不敢告知江纨素有如此后果,想了半晌,紫棠惊惶将那薄薄纸张塞进口中,生吞了下去。
今儿的一切,她都会烂在腹中,不让这世上第二个人知晓……
做完,紫棠抹抹眼泪,跑进房中照顾江纨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