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仓促,多少令女方有些颜面无光……
“我能问问,谢家为何如此着急吗?”
周荷没将话说死,只是回复媒人那边说要考虑几日。转头便在外面约见了沈沅珠,打听情况。
沈沅珠压低声音:“前两日二叔做了些不干净的事儿,将老太太气着了,大夫说……不大好。”
这不大好三字,一下便让周荷心中有了数。
若此时不将婚事答应下来,慢慢走三书六礼,怕是至少要等谢敬元守孝过后,二人才能成婚。
三年……变数太多。
周荷抿着唇,淡淡道:“既如此,这婚事说什么也要答应下来了。”
“您这般看好谢敬元?”
沈沅珠疑惑,却见周荷摇摇头,有些心灰意冷:“姜早的祖父母年纪大了后,愈发亲近他们的儿子。
“我这十几年的身前照顾,也抵不了亲生血脉承欢膝下。
“所以我想趁着二老没彻底糊涂,对我还有最后一点子愧疚之情的时候,将姜早的婚事定下。”
沈沅珠点点头,心中发酸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成了,你也不用为我难过,世间一半女子,大都走过这一遭。
“掏了再多的心思给公婆,也是不如那不成器、扶不起的阿斗儿子的。”
周荷将杯中酒饮尽,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就这样吧,嫁去谢家,无论怎样,姜早也不用再过清贫日子了。”
沈沅珠点头,无比赞同。
周荷回了家,姜家虽是官身,但她的夫家并非什么世代书香之族。
先前供一个儿子读书考官,已经熬干了家底儿,如今凭借着织染署那一点微薄俸禄,养家更是捉襟见肘。
原本姜大人外放未归时,周荷还曾拿了娘家银钱贴补夫家,如今……
她嫌恶地越过那二人的院子,推门去了姜早的房间。
将事情原委与姜早说了后,周荷道:“虽是仓促,但这门亲事,已是娘亲能为你选择到最好的了。”
姜早捏着衣角,面上有些不安。
周荷询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谢敬元?”
姜早摇头,片刻后又低声咕哝:“娘亲,孩儿只是觉得亲事太仓促了,凭得让人笑话。
“女子家,三书六礼都要过个一二年,这一月就要成婚……”
她抿着唇,眼睛怯生生的:“孩儿怕被那一房的看笑话,而且她那身份都能说一门官户人家,我却只能下嫁到商户……”
绞着衣摆的手微微用力,姜早心下有些不情愿。
姜家还有位庶女,说是庶女实则他们这种门第还分什么嫡庶?
不过个名头罢了,那房过得比她好上不知多少。
那位如夫人和女儿都是苦寒地出来的,不比苏州府的姑娘们软性儿,那对母女行事……
周荷摇摇头,不愿再想:“日子是自己过的,你莫看她说了门官家夫婿,可那人是你父亲同僚,家里日子比咱们好不上哪里。
“小枣儿,到了为娘这个年岁你就会发现,你爹爹这种芝麻大小的官身,放在苏州府里屁都不是。
“嫁去谢家,才能让你锦衣玉食。哪怕她现在瞧不起、笑话你嫁给了一个商户,可日后她见你穿金戴银的时候,只会心酸难过,心生嫉妒。”
见姜早仍有些不情不愿的,周荷叹息一声:“若是你不愿意,娘亲帮你再找别人就是,娘亲明日回绝那媒人。”
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糯的襦裙和罩衫,姜早绞着手指,实在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