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虎惊讶一声:“对呀,往日他二人亲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可谢序川大婚,崔郁林都没有出现,他到哪里去了?”
谢序川与崔郁林自小便形影不离,崔郁林比他还会做狗腿子,对谢序川殷勤的不行。
他往日还曾为自家主子不值,谢序川本有一个亲密无间的孪生兄弟,却偏偏更喜欢家仆之子。
“主子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谢歧垂眸:“有些事,谢序川只可能为他而做。”
说罢,谢歧跨门而入,随口丢下一句:“你去崔成那里问下,崔郁林如今在哪,他何时离开,何时……”
话顿,谢歧摇摇头。
若他所想为真,崔郁林怕是回不来了。
崔成就在谢家织机房,此事倒是好办,谢歧从醉春楼回来后,卫虎便前来禀告。
“小的问过崔管事了,他说谢序川带着崔郁林去了徽州,如今徽州有事,便被谢序川留在那里。
“只奇怪的是,崔管事几次去找谢序川,想要给崔郁林带些口信,但都未见到人。”
谢歧无意识地摸了摸指尖上陈旧疤痕,良久之后道:“我知道了,此事别与第三人提起。”
“小的明白。”
卫虎懵懵懂懂的,他只觉这当中有些不对,却不知具体是什么,见自家主子胸有成竹似的,便不再多言,忙其他事去了。
倒是谢歧面色沉得厉害,坐在房中良久不语。
见他兴致不高,沈沅珠道:“怎得,胭脂布销量不好?”
“没,胭脂布所剩不多,今日价格比昨日翻了五倍,已全部售出。”
说罢,谢歧抬头看向她,见沈沅珠点点头继续摆弄嫁妆册子,不由抠着衣上刺绣,心生烦意。
若她知道……
沈沅珠就听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再回头时人已不见了……
“主子!”
推开九彩居的房门,屋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卫虎提着一盏油灯,看见孤零零坐在房中央的谢歧时,忍不住叹息。
“二少奶奶说您晚饭前就出门了,我去门房问过,门房说您今日回来再没出去,小的找了大半晌,未想您在这儿。”
九彩居多日没住人,如今散出淡淡霉味,味道不重,却好似被腌入味一般,如何也甩脱不掉。
往日谢歧最是厌恶这股味道,可不知为何,今日他却觉得有些安心。
他好似就该在这种地方,阴暗、潮湿、不见半点星光,亦无星光照耀他。
卫虎将油灯放在桌面,昏黄烛火在此刻却格外刺目。
谢歧抬手,伸出两指直接拈向灯芯。
刺啦一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皮肉烧焦味道,卫虎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这些年他家主子心情不好,便会这般,他瞧着伤心,却也无法。
想了片刻,卫虎道:“主子,您手上有伤,若二少奶奶瞧见,她会心疼的。”
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经烫起层层燎泡。
谢歧低头,借着微弱月光狠狠拈在上面,清红血水顺着指尖而下,两指指尖脱下一层混着血的皮肉。
刺骨疼痛传来,谢歧面上才露出点点释怀。
“不会的。”
她不会心疼他的,若她知道谢序川为什么娶江纨素,就会后悔嫁给他。
也会如他的祖母、母亲、父亲,以及所有谢家人一样……
抛弃他,选择谢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