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珠本想装没瞧见,可见谢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道:“夫君带回的点心很好吃,我给夫君留了一块最香的。”
走到桌前,沈沅珠端起瓷碟:“我每一个都尝过了,这个最好吃。”
食指上发疼的伤口一直痒到了心底,谢歧侧过脸,避开沈沅珠的注视。
“你若喜欢,日后我还给你买……”
沈沅珠心满意足点点头。
待脸上热意消散,谢歧转头看盘中点心。
一块圆形酥饼上,被人咬了块月牙似的痕迹,他细细盯着,又捏了捏指上伤口,强迫自己去看另一边。
旁边是一块缀着点桃花叶片的圆糕,模样很好看,只是不知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谢歧从小到大吃过许多他人吃剩下的食物,还是头一次,有人将最好的留给了他。
谢歧将手垂在瓷碟上,久久未动。
沈沅珠举得酸了手,她仰头看看谢歧,又看了看那糕点。
“夫君不喜欢?”
谢歧摇头,将那块不知名的圆糕塞进口中。
他很少吃糕点,少时无人给他做,谢家也不会为他准备这些奢贵东西。
待年岁上来,他不再执着那些少时不可得之物。
入口的糕点绵润香甜,带着浓厚的米香。一口咬下,当中流淌出掺了糖的花生碎。
谢歧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只汇成一句:“的确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糕点。”
沈沅珠点头道:“夫君喜欢便好,日后有好的,还留给夫君。”
谢歧垂眸,心中有了些惆怅。
与她圆房也并非不可,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夫君吃了糕点,别忘用青盐漱口。”
刚酝酿出的情绪被打断,谢歧轻嗯一声。
“洗漱后夫君也早些歇息吧,我让奶娘为你在小榻上添了软垫,今日睡着,就不会如昨日那般酸痛了。”
说完,沈沅珠回了拔步床,且将床幔落下。
谢歧站在原地,盯着铺得厚厚的小榻抿唇不语。
衾被柔软,被铺得十分舒适,谢歧伸出手在上面轻轻抚过。
就算有了集霞庄后,他也不曾睡过这样厚实柔软的床铺,但沈沅珠却说怕他睡得酸痛……
茜香院已经比九彩居好上太多太多了,这小榻虽窄短,但终归比九彩居那张冬冷夏热的围床好上许多。
谢歧抬头,看向沈沅珠的拔步床,忍不住拈着手指。
对方没有步步紧逼,让他今日就圆房,让谢歧心下轻松,可莫名的,又有种微妙的委屈与烦躁。
明明从浴房出来时,他已下定了决心……
谢歧长腿一伸,将脚放在了小榻外,好不容易才将混乱的思绪压下。
方才他在浴房沐浴时,将大红软巾从水盆中捞起。
浸了水的红,与软巾的本色并不相同。
谢歧盯着头上一圈圈纱幔,思索至深夜,终于让他想出对策。
他有办法将那批染色红绸售卖出去,并在苏州府为自己造势,一举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