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什么事?你不是昨日才大婚?”
谢歧指着自己带来的酒:“请你喝口喜酒。”
“喜酒?这要尝尝。”
元煦挥手,将屋中人都打发了去。
二人换了崭新的酒具,小酌起来。
酒至酣中,谢歧说起褪色红绸一事。
“怪道你方才盯着那些舞娘,看得眼都直了。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有些头绪,还未想好。”
元煦点头,就听谢歧又道:“对了,松江裹尸布流言漫天飞,若织染署再不出面平息,城中各铺人人自危,怕会影响半年后的斗染大赛。”
“无妨,今日我让掌案厅出一澄清文书,流言自会不攻而破。”
“谢公公。”
“何必言谢,你将今日醉春楼的账平了,你我便算扯平了。”
谢歧啧一声:“您自己平,我囊中羞涩,看不得市井繁华……”
“你方才分明看了许多眼。”
“公公记错了,我连那些个舞姬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
谢歧一向如此,吝啬得元煦先是惊讶,随后气急,竟是笑了出来。
“你囊中羞涩?我分明记得你吃撷翠坊那批货,我可半点抽成都没要。”
谢歧道:“公公份额,我拿去给娘子买头钗了。”
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便是元煦早知他什么性情,也不由无语冷笑。
但说来奇怪,元煦还就觉得谢歧这性子,有些意思。
若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做小伏低的,他倒要厌烦了。
元煦摆摆手,大有随他去的意思。
“不过瞧你这模样,新夫人甚得你心?”
想到沈沅珠,谢歧捏了捏指尖,思索良久:“说不上,但也不厌烦就是……”
“能得你青睐,想来不错。”
元煦继续道:“就是什么?”
谢歧眉心微蹙,抬眼看了元煦许久,才轻叹一声:“我与她大婚当日才见过一面,说陌生,我二人已是夫妻。
“可若说熟稔,也实在牵强。”
谢歧垂眸:“她身份特殊,我本以为她嫁与我,会有些不适,尤其在见到谢序川之后。
“可似乎……她不曾这样。
“大婚那日,她……”
眼前出现沈沅珠仰着头问他,要不要洞房的场景。
满屋的大红与莹润洁白相映成辉,谢歧捏着指尖,直至在上头掐出细细血痕,才平静停手。
“颇为主动。”
“你是为此不解,还是怕与她亲近后,却发现对方心中仍有谢序川?”
谢歧被他问得面色一冷。
若说介意,定是后者。但他也的确对沈沅珠的举动不解。
元煦见他这模样,不由笑道:“这便是不知市井繁华的弊端了,若你往日多看看‘楼中美景’,哪至于连姑娘家的心思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