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傅南屹的声线低沉，像大提琴的尾音。

“哦。”盛清低下头，盯着拖鞋上那只傻笑的小狗图案，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明明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心里还是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电话那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高兴？”

“也没有。”盛清抓紧手机，指节微微发白，声音闷闷的，“你好忙啊，像个陀螺。”不停不停地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傅南屹平稳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今晚去陪你好不好？”

盛清的睫毛颤了颤，胸口涌上一阵酸涩的甜蜜。他张了张嘴，那句“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变成了，“被叔叔发现了怎么办？”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发现了，就说去找沈丘北了。”傅南屹的语气轻松。

“这样好吗？”盛清咬着下唇，心里天人交战。一方面渴望见到傅南屹，一方面又担心给他添麻烦。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震得盛清耳廓发麻，“有什么不好。”傅南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促狭，“他以前没少拿我当挡箭牌。”

盛清忍不住笑出声，眼前浮现出傅南屹说这话时微微挑眉的样子。

“那你忙完来吧。”他又小声补充一句，“我不锁门了。”

“好。”

挂断电话，傅南屹加速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中途傅北庭助理进来了一趟，送来在楼下绿茶餐厅打包的饭菜。

傅南屹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冷淡得像冰，“拿回去。”

助理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绞着食盒的提绳，“可是...傅总会怪罪我的...”

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凌厉的痕迹，傅南屹依旧没有抬头的意思。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助理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最后鼓起勇气带着哭腔说，“小少爷，我要是原样拿回去，傅总肯定会...”

“关我什么事。”傅南屹终于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他微微蹙眉，“新来的？”

助理如蒙大赦般点头：“是、是的，今天刚好第十天...”

空气凝固了几秒。傅南屹突然轻笑一声，钢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度，“把东西拿回去。”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顺便告诉傅北庭——”

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会跟他争家产。”傅南屹一字一顿地说，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让他放一百个心。”

“我来公司，”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助理，“纯粹是父亲的意思。”

助理吓得脸色发白，拎着食盒落荒而逃。

“他真这么说的？”傅北庭站在全景落地窗前，手中的红酒杯映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一字不差...”助理低着头汇报，“饭菜小少爷碰都没碰。”

傅北庭突然笑出声来，晃了晃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妖冶的痕迹，“我这个弟弟啊...”他转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是怕我在里面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