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太湖边上一间外观低调中带着点儿雅致的小茶楼中。
三楼靠窗临湖的位置,一男一女对坐其中。
“道长,一年多来你这泡茶手艺倒是愈发精湛了,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当真是茶汤中的一股清流。”
说话的是玉姬,都说美人如玉,玉姬作为苏州城最著名的花魁,不管是容姿身段还是声音才艺都无愧于玉这个字。
一年多来,李玄也算是苏州城大大小小的各种青楼画舫的常客。
太湖边上打听一圈,有谁不知道李玄这位挥金如土的豪客的大名?
常年流连花丛,李玄自然也是有几位红颜知己的,眼前的玉姬就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是最要好的一个。
毕竟李玄道士的身份可就只有玉姬一个人知道。
只不过这声道长……叫的百媚丛生的,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太正经。
不像是称呼,反而像极了调情。
“玉姬你这挑逗人的功力也是见长啊,要不是贫道乃出家方外之人,又修为深厚,怕不是就被你这妖女乱了道心呢!”
李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看的玉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一个方外之人,玉姬这些年自问也是见多识广,大江南北哪儿来的人她没见过?但像李玄这样不要面皮的还是第一个。
毕竟……她可没见过哪个方外之人会如此的……如狼似虎!
似乎是想到了曾经两人之间的某些交流,玉姬白皙的皮肤不自觉泛起红霞,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白了李玄一眼。
不过很快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表情语气都不自觉带上几分幽怨:
“我记得道长曾经说过,在苏州城不会常住,所以道长应该是快走了吧?”
玉姬在太湖出道多年,十六岁一曲闻名至今十年,自问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女人,从来只谈钱从来不谈感情。
甚至依托名气做饭了卖艺不卖身。
虽然这是封建时代,权贵横行,但好在这里地处江南,文人雅士不少。
对玉姬这样的行为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多了几分维护与追捧。
特别是那些中下层的士子,对玉姬更是追捧,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住了玉姬。
倒不是玉姬手段有多高明。
这一年多的时间李玄也看明白了很多东西,都是人性使然罢了。
就比如这些看似风流有礼的士子们,表面上高呼着尊重,但实际上呢?
还不就是男人那点儿小心理在作祟?
本着我得不到的东西最好也不要让别人得到的原则,再加上几分巧合机缘。
这才有了玉姬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当然了,这和玉姬自己的努力与本事也是分不开的。
这年头的花魁,除了样貌身段之外,最大的评判标准还是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只是门槛。
更别说是玉姬这样花魁中的花魁,必须要有至少一个尤为出众的技能。
就比如玉姬,外人知道的是她琴技超绝。
但作为深入了解过玉姬的李玄却知道,除了琴技,玉姬的舞技才是真的绝,只不过不爱在外人面前展示罢了。
按照玉姬自己的说法,跳舞那么累,要是天天都得上台跳几次岂不是得累死?还是弹琴好,轻松又休闲。
“确实是要走了!”
想着最近一次收到的小老弟的消息,这家伙好像已经在有了几分苗头。
说是已经找到了伯乐,还是通过李玄之前教导的曲线救国的方式找到的,再加上信件中提到的地址。
李玄很快就明白过来一切。
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很喜欢李白,对于小老弟的生平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在苏州这边没有停留多久李白就下了扬州,然后就在扬州定居下来了,据说是交到了不少朋友。
对此李玄也没多问,反正这本就是李白的人生轨迹,没啥干涉的必要。
实在不行……必要的时候李玄会出手的。
所以听到玉姬的问话,李玄倒也没否认,反正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这么走了?就没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做的?”
玉姬语气更加幽怨,望向李玄眼眸中的水光几乎化作实质。
老娘这么多年可就只有你一个入幕之宾,甚至每次来我的画舫上,都是直接挂的老娘的单子。
结果这个无情的臭男人就准备这么走了?
虽然知道赎身什么的都是奢望,背后的东家可不会放过她这颗摇钱树,甚至等到人老珠黄人气不在的时候。
可能还会把她卖出去,或者是逼迫她打开闺房大门接客。
不管多么红的妓子说白了我就仅仅是妓子,下场几百上千年,她们来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
李玄虽然有趣,不管是性格外貌还是各方面都让玉姬喜欢。
但她也清楚,这男人虽然可能有些能力,但说到底不过一介白身。
想要对抗太湖画舫产业身后的势力几乎不现实。
但哪怕如此,你临走之前就连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两句吗?哪怕……哪怕仅仅是骗人的也好。
“怎么?听玉姬这意思……是舍不得我走?那要不我带上你一起走如何?”
李玄也知道,像玉姬这样的摇钱树要走几乎不可能。
就算有一定关系,不付出一笔庞大到耸人听闻的数字也是不可能,就像是现代的明星。
甚至这年头的花魁商业价值要远超明星。
毕竟她们面对的客人再不济也是社会的中产阶级,更多的都非富即贵。
在任何时代,永远都不能小瞧权贵阶级的消费能力,千金难买爷乐意,你以为这句话出自什么地方?
“道长说笑了,玉姬倒是想走呢,但……只怕是身不由己啊!”
听到这话,玉姬忍不住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只当李玄在玩笑。
相处一年多,她知道李玄是个聪明人,又怎会看不懂画舫以及她身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我可没开玩笑,只要你想,最多三日你就可以成为自由身,至于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一切都全凭你自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