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前一周,帕洛斯第一次旷了排练。我发消息骂他装病,手指却在发抖。</p>
卡米尔说“他好像真的不舒服”,佩利难得没吵着要排练,抱着鼓槌坐在角落里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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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家楼下等到天黑。楼道灯忽明忽暗,照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p>
他开门时,我差点没认出他——眼窝陷得像两个黑洞,嘴唇干裂起皮,脖子上能数清每根凸起的血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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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话卡在喉咙里。茶几上那碗飘着紫色花瓣的水,像面镜子,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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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花症。这三个字砸进脑子里时,我抓住他手腕的力气肯定太大了,他疼得皱起眉,却还是笑着看我。那笑容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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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被风刮过的破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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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一朵沾着血的紫色丁香花从他嘴里滚出来,落在我手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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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被冻住了。那点温热的湿意透过皮肤渗进来,烫得我心脏都在抽搐。是我。这三个字在脑子里炸开时,喉咙里的栀子花突然疯狂地涌上来,带着铁锈味的血卡在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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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咬住牙,尝到了白色花瓣混着血的味道。不能让他看见。绝对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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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抱进怀里时,他轻得像片羽毛。“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眼泪砸在他颈窝里,烫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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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他笑起来,气音里带着血沫,“雷狮,你看,它已经长这么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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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他后背凸起的形状,像朵盛开的花,尖锐地顶着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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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副歌要用升调时,气息已经弱得像蚊子哼。我抱着他,感觉怀里的温度一点点变冷,喉咙里的栀子花堵得我喘不上气,却只能死死憋着,怕他听见我咳血的声音。</p>
我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帕洛斯,我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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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彻底不动了,我才敢跪在地上,捂着嘴疯狂地咳嗽。一朵又一朵的白色栀子花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花瓣沾着血,像场迟来的葬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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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卡米尔告诉我,白色栀子花的花语,是“一生的守候,和永不分离的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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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连告诉他的机会,都没抓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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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演取消那天,我把自己锁在排练室。空调还在滴水,嗒,嗒,敲在生锈的铁架上。地上堆着没写完的乐谱,最上面那张,副歌部分被人用红笔标了个小小的升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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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吉他,手指按在琴弦上,却怎么也弹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符。喉咙里的栀子花又开始疯长,带着绝望的甜香,堵得我眼睛发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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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烂在肚子里,长成穿肠的花。</p>
不过没关系,我来陪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