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与冰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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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喧嚣像被按了放大键，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端着刚接满热水的杯子，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侧身避开打闹的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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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莉洁！等等我嘛～”我朝不远处的白发女孩挥挥手，声音甜得像加了三勺糖。安莉洁转过头，清澈的蓝眼睛里映出我“真诚”的笑脸，轻轻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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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我此刻心里想的是——今天的风真吵，这些人走路都没带眼睛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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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在这个名为“登格鲁”的星球上，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万人迷”。成绩中上，性格开朗，见谁都笑眯眯的，跟谁都能聊上几句。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层热情的外壳下，是怎样一片冰封的荒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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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意思，都没意思。对我来说，维持表面的和谐不过是最省力的生存方式，没必要得罪谁，也没必要对谁掏心掏肺。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就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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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遇见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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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走廊尽头传来的闷响。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把一个金发少年堵在墙角，推搡着，嬉笑着，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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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废物，今天的保护费呢？”</p>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p>
“打他几下，看他出不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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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落在身上的声音闷沉，伴随着少年压抑的痛哼。我端着水杯，脚步没停。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与我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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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少年抬起头时，我正好走过。他的脸脏兮兮的，嘴角破了，渗着血。最醒目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星星，但此刻那光芒被恐惧和屈辱包裹着，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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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和我对上，只一瞬间，就像受惊的小鹿般缩了回去，把头埋得更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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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心里毫无波澜。弱者的挣扎，向来引不起我的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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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正式”打交道，是在学校的后巷。还是那几个男生，还是金。他们抢了金手里的面包，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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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急了，扑过去想捡，却被一脚踹倒。他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却死死盯着那几个男生，眼神里有愤怒，更多的是不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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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闹够了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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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巷口的墙上，手里转着一个苹果，声音还是那副甜腻腻的调子，带着点漫不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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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男生愣了一下，看到是我，气焰收敛了些。“××啊，没什么，就是跟这废物玩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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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玩？”我笑着走近，蹲下身，捡起那个被踩脏的面包，皱眉道，“多浪费粮食啊。”然后我把面包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拍了拍手，笑容灿烂，“好了，游戏结束，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碍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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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气很软，甚至带着笑意，但那几个男生似乎挺怕我。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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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只剩下我和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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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趴在地上，没起来。我踢了踢他的鞋跟：“喂，起来了，人都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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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爬起来，低着头，声音沙哑：“谢……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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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我咬了口苹果，瞥了他一眼，“不过下次再被抢，就自己抢回来，或者跑得快点。总等着别人救，很麻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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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一丝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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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耸耸肩，转身要走。“下次别被我看见了，影响食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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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突然叫住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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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挑了挑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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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递过来，小声说：“这个……给你。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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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块没拆封的牛奶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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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块糖，又看了看他。他的脸还有点红，大概是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像只被雨淋过的小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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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吃甜的。”我没接，转身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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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再传来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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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好像总能“偶遇”金被欺负的场景。有时是在楼梯间，有时是在操场角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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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都只是随口说几句话，或者干脆站在旁边，那些人就会识趣地离开。他们大概觉得，得罪我这个“万人迷”不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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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开始会偷偷看我。在教室里，在走廊上，远远地，怯生生地。我发现了，也装作没看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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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被一道物理题难住了，烦躁地抓着头发。一支笔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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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是金。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那道题的解题步骤，字迹很工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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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我会做。”他小声说，脸颊微红，“你……你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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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纸，他的解题思路很清晰，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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