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镜试图将那种莫名的关注归结于新鲜感，或者仅仅是对一个气质独特同学的普通好奇。她努力将精力投入到学习和钢琴中，试图用规律的日程填满所有思绪的空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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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与愿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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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午后，天气有些闷热。或许是因为昨晚练琴稍晚，又或许是因为早上匆忙没吃好早餐，体育课进行到一半时，星野镜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和心悸袭来，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模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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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镜？你的脸色好白！”正在和她一起做热身运动的秋山小惠最先发现不对劲，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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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镜想摆手说没事，但喉咙发紧，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世界在她耳边嗡鸣，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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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老师见状立刻跑了过来。周围同学也关切地围拢。混乱中，老师焦急地环顾四周，需要尽快送她去医务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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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山口！”老师看到了正好从旁边球场走过的高个子少年和他的朋友，“过来帮下忙！月岛，你身高腿长，麻烦你送星野同学去一下医务室！山口，你去跟班主任说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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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月岛萤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是个麻烦差事。但他还是走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几乎完全靠在秋山小惠身上的星野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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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公事公办的冷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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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镜虚弱地摇了摇头，意识已经有些涣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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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礼了。”月岛萤说着，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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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星野镜短暂地清醒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布料，鼻尖萦绕着一股干净又带着点淡淡运动皂荚的味道。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少年手臂坚实的力量和胸膛传来的、属于活人的温热体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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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颊不可避免地贴近了他的颈窝，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不知道是因为低血糖的难受，还是因为这过于亲密的、突如其来的接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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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想抬起眼皮，视线却一片模糊，只能感受到透过眼睑的、温暖的光晕，以及他平稳而快速的步伐带来的轻微颠簸。他似乎走得很稳，尽量减小震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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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好像听到他说“怎么又晕倒”之类的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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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意识像沉入深海，唯一清晰的感知来源便是这个抱着她的人。他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取代了眩晕感，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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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到了医务室。她被小心地放在病床上。校医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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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感觉到有人似乎靠近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开她被汗水粘在额头的发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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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刹那，她努力挣扎着，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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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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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金色的发丝垂落额前，镜片后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低垂着，看向她。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和嘲讽，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些许审视的专注。夕阳的光线从医务室的窗户斜射进来，恰好落在他眼底，让那浅色的瞳孔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像蕴藏着光芒的琉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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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只有短短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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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睁眼，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立刻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惯常的、略带不耐烦的神情，对校医说：“老师，人送到了。我先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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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连忙道谢。月岛萤点了点头，甚至没再看星野镜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医务室，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不得不做的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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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眼，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星野镜的脑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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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星野镜在医务室休息了半节课，吃了校医给的糖，感觉好多了。秋山小惠一下课就冲来看她，嘘寒问暖，陪她回了教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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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本身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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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星野镜发现，自那以后，她对月岛萤的关注彻底变了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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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是下意识的、飘忽的注意。现在，却变成了无法控制的、强烈的凝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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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时，她会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回想起那一刻他眼底专注的光。看到他和别人说话时那副爱答不理的嘲讽样子，她会下意识地想，他也会有那样近乎“温柔”的时刻吗？甚至在练琴时，指尖流淌出的旋律都会莫名带上一点紊乱的节奏，仿佛在模拟她当时失序的心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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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变化太明显了。连粗线条的秋山小惠都察觉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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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镜，”午休时，小惠咬着果汁吸管，凑近她，神秘兮兮地小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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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镜一愣，下意识否认：“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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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没有！”小惠压低声音，眼睛瞟向窗边月岛萤的空座位（他大概又和山口去吃饭了），“你最近老是看着月岛君发呆哦！被我抓到好几次了！而且眼神……嗯……很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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