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大口，冰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她缩了缩脖子，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光。</p>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李听松替李月婵拂去落在帽檐上的雪花，声音里带着宠溺。</p>

李月婵含着满嘴的冰淇淋，腮帮子鼓鼓的，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他，嘴角还沾着粉色的奶。</p>

“爸爸，妈妈会不会生气呀？”</p>

“放心。”李听松眨眨眼，“就说是我非要买的，老规矩。”</p>

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得像共犯。</p>

“走吧，回家。”李听松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接过甜筒，“说好的三口，你已经吃了好几口了，小贪吃鬼。”</p>

他们走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p>

李月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冲着父亲做个鬼脸，看他无奈摇头的样子，笑得更欢了。</p>

信号灯由红转绿，她迈步踏上斑马线。</p>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骤然响起，李月婵甚至来不及转头，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在她的背上。</p>

“砰——”</p>

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接着是尖锐的刹车声，人群的惊呼，还有汽车鸣笛声……</p>

李月婵从斑马线上撑起身子，手掌擦破了皮，渗出血珠，却感觉不到疼，只顾着僵硬地转头。</p>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p>

李听松躺在十米开外，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p>

那件灰色羽绒服被染成了暗红色，血液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在雪地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p>

父亲的眼睛还睁着，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顺着眼角滑落。</p>

他就那样望着李月婵，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她读不懂，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那目光烫穿了一个洞，好疼好疼。</p>

“爸……爸？”</p>

旁边有人伸手想扶李月婵，手心的温度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猛地甩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p>

这时候，李听松的瞳孔已经开始散了，像蒙着层化不开的雾。</p>

嘴唇轻轻动了动，血沫子从嘴角涌出来，混着微弱的气息，把几个字泡得支离破碎。</p>

“婵婵……没事……”</p>

这是李听松留下的最后一句话。</p>

“爸！爸爸！”</p>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父亲已经失去生气的脸上，滚烫的泪珠混着雪花，顺着李听松冰冷的脸颊往下淌。</p>

“你醒醒！你醒醒啊！”李月婵想把李听松扶起来，手却摸到一片黏腻的温热，那颜色比雪地里的红还要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要吃冰淇淋的，爸爸……”</p>

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p>

警笛声、议论声、肇事司机的哭喊声，李月婵只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炸开，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每一个细胞，连指尖都在发颤。</p>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落在头发上、肩膀上，落在父亲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落在那片刺目的红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