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的眼眶通红，急切地辩解："阿娘！我愧疚，我该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爹，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爹问我为什么背叛萧家，可是我没办法，我不想让小燕子经历您经历过的痛苦！您知道失去挚爱是什么滋味，难道您想让小燕子也尝一遍吗？永琪...他不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皇上。他对小燕子是真心的，他愿意为了她放弃阿哥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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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阿哥？"杜雪吟苦笑一声，"那他身体里流着的血能换吗？他那个刽子手爹造的孽能抹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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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或许仇恨真的该在我们这代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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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杜雪吟怒极反笑，浑身发抖，"你拿什么结束？用你妹妹的幸福给萧家的亡魂当祭品吗？那个永琪现在说得好听，等哪天他厌烦了民间生活，一道圣旨就能回宫继续当他的阿哥。到时候云儿怎么办？孩子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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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不是那种抛妻弃子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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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那些屁话比纸还薄。"杜雪吟望着儿子固执的神情，心里满是痛心与失望。"风儿，你妹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谁都希望她幸福。可这幸福不能建在萧家的血泪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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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要怎么做？"萧剑声音低了又低，带着几分紧绷，"难道直接告诉小燕子真相？看着她流产去打掉这个孩子？还是带着身孕和永琪和离？或是看着她恨您一辈子？"，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这几个月我相信您比谁都清楚，小燕子的性子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她要是知道她会发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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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母亲沉默不语，萧剑继续道"阿娘，那是小燕子的孩子，怎么说也是您的外孙！也是我们萧家的血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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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吟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月光下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外孙...好一个外孙。你爹要是知道他的血脉和那个天杀的爱新觉罗家的混在一起，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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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喉头微哽，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与挣扎："阿娘！您从小就教导我，要宽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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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杜雪吟抬手指着萧剑，甩了甩她手中的帕子，帕子擦过萧剑的脸，"我教你对偷鸡摸狗的事宽恕，对无心之失宽恕。可那是十几条人命！你祖父、你叔父、你才三岁的堂妹，被抄家的时候，乾隆在哪？他在金銮殿上听曲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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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要她怎样！"萧剑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我们一样被仇恨困扰二十年？还是现在就冲到皇上面前捅他一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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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萧剑看见一滴泪水从母亲眼角滑落。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母亲和他一样，被困在仇恨与爱的夹缝中，进退两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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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母子之间蔓延。巷子深处，一只野猫窜过，发出轻微的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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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吟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一片枯叶悄然飘落在她肩头。她轻轻拂去落叶，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明日...我便寻个由头带云儿回杭州去。只要远离他们，不见那永琪和皇上...这个秘密，我就能带进棺材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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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萧剑急得声音变了调，"您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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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杜雪吟眼神冷硬，"时间长了就忘记了，慢慢让她死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萧家养得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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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急声道："您这样要了小燕子的命的！她那么爱永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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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会冲淡一切，长痛不如短痛。"杜雪吟眼神决绝，"总好过将来某天，她突然发现枕边人是仇人之子。那才是真要她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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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切道：“ 阿娘，您这样无缘无故就要带她走，岂不是更显得奇怪、更瞒不住人？小燕子虽然心思单纯，可她并不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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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吟被儿子这一跪惊得后退半步——二十多年来萧剑何曾这般跪地相求？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大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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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吟伸手抚摸儿子的头发，她怎么能再让儿子为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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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雪吟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伸手扶起萧剑："起来吧……" 她嗓音微哑，怒火渐渐化作疲惫，"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云儿的错，要怪……就怪这命数弄人。那孩子不能没有爹。云儿已经没了父亲，我怎能再让她的孩儿也尝这苦楚？只要那永琪此生不负她，待她始终如一……" </p>

她闭了闭眼，终究松了口：</p>

"……我便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