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温心语站在了自己婚前的小公寓门前。钥匙插进锁孔，发出久未使用的生涩摩擦声。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p>

小小的客厅里家具都蒙着防尘布，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颗粒。窗外的城市灯光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在灰尘中切割出一道暗淡的光柱。一切都显得那么清冷、孤寂，与她和严浩翔那个充满暖意和精心呵护的小家，天壤之别。</p>

委屈再次汹涌而至，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胡乱抹掉眼泪，打开灯，心里憋着一股气：“不靠你严浩翔，我温心语也一样能行！”</p>

她开始打扫。先撕掉家具上的防尘布，灰尘立刻腾起来，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找来抹布和水盆，开始用力擦拭桌椅柜子。孕期身体变得笨重了些，弯腰深蹲都有些吃力，但她固执地继续。动作有些大，掸灰的力道带着发泄的意味，仿佛能把这股闷气也一并掸掉。</p>

打扫到一半，她的手机在寂静中忽然亮了起来。屏幕显示是“翔”发来的信息。</p>

温心语瞥了一眼，手指带着一丝颤抖，划开屏幕右上角——消息免打扰。</p>

世界安静了。</p>

(续) 沉默的未读与焦灼的等待)</p>

严浩翔是后半夜猛然惊醒的。</p>

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旁，想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却摸了个空。温凉的被褥提醒他，另一半是空的。</p>

一瞬间，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p>

“心语？”他猛地坐起来，声音带着未散尽的睡意和惊慌。</p>

无人回应。</p>

他冲出卧室，客厅、厨房、客卫、书房……一片空荡寂静。衣帽间的灯是关着的，但她常背的那个大托特包不见了。他冲回玄关，看见她平时穿的那双软底拖鞋歪在一边，而一双外出的平底鞋不见了踪影。</p>

严浩翔彻底慌了。他立刻拨打温心语的手机。</p>

“嘟……嘟……嘟……” 机械的忙音。不是关机，是没人接。打了好几个，都是如此。</p>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去哪里了？深夜，一个孕妇，她能去哪？想到可能的危险，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p>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她发信息：</p>

【翔】：“宝，你在哪？回家，好吗？”</p>

【翔】：“对不起，今晚是我太累糊涂了。不是故意推开你，我……” 信息编辑到一半，又觉得苍白无力，删掉重写。</p>

【翔】：“宝宝，别让我担心，告诉我你在哪里。任何事我们都可以说，好不好？”</p>

信息石沉大海。</p>

他坐立不安，想立刻出去找，可深更半夜，她能去哪？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地方：她妈妈家？工作室？可她脾气倔强，这种时候未必会去找熟悉的人。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婚前那个小公寓！</p>

他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但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生生顿住。她既然选择不说，他这样贸然找过去，会不会让她更生气？更觉得他不尊重她？</p>

严浩翔颓然地坐回沙发里，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懊悔和无措。手机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全都是他发过去的、标记着【未读】的信息。</p>

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小小的动作，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在一个敏感的人心里，会掀起怎样滔天的巨浪。满身的疲惫此刻早已被恐慌和悔恨取代，他守着手机，如同守着最后一线渺茫的希望，等待着那个“已读”的出现，或者门锁转动的声音。窗外的天色，依旧沉得看不到一丝曙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