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宫(2 / 2)

张桂源急得跺脚:“三哥!你都这样了……”</p>

“我说,回去。”陈奕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决绝。</p>

众人看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一时竟无人再说话。风雪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p>

王橹杰终是先动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轻轻放在陈奕恒脚边:“那……殿下有事,随时叫我。”</p>

张桂源咬着唇,把怀里揣着的暖炉又塞给他,红着眼圈转身跑了。杨博文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食盒碎片,脚步沉重地离开。左奇函将那支残破的红梅放在梅树下,转身时肩膀微微发颤。张函瑞看着陈奕恒,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跟着走了。</p>

最后只剩下陈浚铭。</p>

他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陈奕恒,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p>

陈奕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不自己扛,难道指望别人吗?”</p>

陈浚铭的脸色更差了:“我……”</p>

“你走吧。”陈奕恒打断他,重新靠回梅树上,闭上了眼。</p>

陈浚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p>

园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雪声。</p>

陈奕恒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四周,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他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方染血的帕子,上面细密的缠枝莲,是张函瑞一针一线绣的。</p>

他想起小时候,他们都还小,一起在御花园里扑蝶,在国子监里念书,在桃花树下分食一块点心。那时候多好啊,简单,纯粹,没有这么多沉甸甸的心思。</p>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p>

或许是从他被册立为太子的那天起,或许是从父皇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让他守住这江山开始。</p>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梅树枝桠,一朵红梅落下来,正好落在他染血的帕子上。</p>

红得像火,也像血。</p>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妖艳,又绝望。</p>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带着不同的语气,却同样的焦灼。</p>

可他太累了,只想睡一会儿。</p>

雪还在下,越下越大,很快就将那抹刺目的红,轻轻覆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