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怒意，暂时压过了他自己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像细小的电流窜过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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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汪硕认识三年，从同一家医院的精神科候诊室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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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汪硕，缩在角落的椅子上，瘦小得像只淋湿的鹌鹑，眼神惊恐又麻木，手臂上带着新旧的青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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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汪硕拉开被突如其来的医闹险些伤到的沈枝意，开启了这段在泥泞里互相搀扶的病友情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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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清楚汪硕那个哥哥汪朕了，一个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暴力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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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硕的抑郁、焦虑，甚至那迟迟不见起色的身体发育，很大一部分都拜他所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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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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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指尖用力，几乎是带着泄愤的力道，狠狠敲击着冰冷的屏幕键盘，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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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他又打你了？？？？？？？？？什么时候的事？打你哪儿了？？？？？伤着没有？？？？？你还在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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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问号，带着他少有的、几乎要冲破屏幕的急切和愤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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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下唇，小勺被扔回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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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硬的栗子蛋糕孤零零地待在纸袋里，无人问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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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眉头紧锁，眼底那片青黑似乎都因为升腾的怒意而显得不那么死气沉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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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硕的病，汪硕的伤，汪硕那永远被暴力阴影笼罩的“家”，比他自己这堆烂摊子更让他揪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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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自己的病是永远治不好的，可汪硕的说不定能治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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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着，任由外头刺眼的光打在自己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