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有天理。</p>

他们来秦国才多久啊？</p>

满打满算一年都不到，竟然已经渐渐成了秦国太子的形状。</p>

春平君与燕丹在咸阳城无事可做，偶尔也来学宫听讲，也曾遇见过带着她的伴读团们前来听课的秦太子。</p>

怎么说呢？</p>

宛若鱼儿入水、鸟儿归林，太子殿下莅临忠诚于她的学宫。</p>

全是友方，没有敌方。</p>

哪怕是因为正在发生的秦赵燕之战而有些芥蒂的赵、燕学子，也顶多蛐蛐秦国和秦王，不带迁怒到她身上的。</p>

暗藏鬼胎、意欲行挑拨之事的春平君和燕丹曾眼见为实——</p>

斥秦王不似人君，可以。</p>

骂秦国不当人子，也行。</p>

但太子殿下却是无辜的，她不过是个刚满五岁的孩子，天真烂漫，大人之间的肮脏斗争，跟她有什么关系？</p>

二人:“……”</p>

晦气！</p>

一群脑子被眼屎给糊住的家伙，被她给灌了迷魂汤了吧？清醒一点啊，她的心眼子指不定比你们都多！</p>

二人骂骂咧咧。</p>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p>

这小姑娘也就长得精致了点、说话悦耳了点，何至于此？也没听说秦国王室祖上出过能蛊惑人心的人物啊！</p>

——这合理吗？</p>

知韫有点玩累了。</p>

年纪摆在这里，哪怕她亲爱的队友们和对手们都很照顾她，但跑来跑去实在很消耗体力。</p>

她最后给扶苏也让了一个球，在双方默契地配合下，让他也体验了一把进球的满足感，才笑嘻嘻地和学子们击掌告别，将下半场让给他们。</p>

“阿父，阿母！”</p>

太子殿下手里拉着一个脸红红的扶苏、身后跟着一长串高高矮矮的小萝卜头，眉眼欢悦地登上了观礼台。</p>

“我是不是很厉害？”</p>

因为剧烈运动，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额间带着汗意，晨起时扎好的小揪揪有些松散，垂下的碎发黏在脸上。</p>

“自然厉害。”</p>

嬴政取了帕子给她擦汗，笑着打趣，“场上的学子都被你支使得团团转，怎么不厉害？”</p>

“……阿父！”</p>

太子殿下不甚开心地噘着嘴，“蹴鞠诶，玩得就是团结，我不仅能团结队友，还能团结对手，难道不厉害吗？”</p>

虽然他们都在踢假球哄她开心，但，这也是她的本事啊！</p>

她傲娇地轻哼，把同样一身汗的扶苏往嬴政跟前一推，自己则挪到郑菁身边，笑嘻嘻地跟她说悄悄话、让她帮忙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p>

芈夫人微怔。</p>

眼见着秦王也替扶苏擦汗，芈夫人将手中的帕子收好，唇畔的笑意真切了些，看向知韫的目光也柔和许多。</p>

作为母亲，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前程的。</p>

如今储君已定，秦王又是众所周知的偏爱长女，芈夫人为着扶苏的将来考虑，自然希望他能和太子多亲近。</p>

思及此，她不禁苦笑。</p>

前些年，太子周岁而封栎阳公主，她想让扶苏与她亲近，也不过是想着互惠互利，扶苏借着她的宠爱增加在秦王眼中的份量，来日扶苏为秦王，她也能延续荣宠不衰。</p>

如今，却是要仰仗于她。</p>

幸好，太子的性子确实很好，心胸广阔，待兄长与弟妹们都十分友爱，瞧着并不是容不下兄弟姐妹的人。</p>

因此，芈夫人虽有落差和遗憾，但也不至于到心态失衡的地步。</p>

主要也是二人年纪相仿。</p>

在太子还是个受困于“不祥”之名的公主时，扶苏也只是个只会咿咿呀呀四处爬的懵懂婴孩，唯一能胜过她的，就是仰仗芈夫人和华阳太后，三五不时能见到秦王。</p>

但也仅限于此。</p>

连话都不会说的襁褓婴儿，能指望秦王怎么呵护宠爱？有芈夫人和宫人在，难道还能让秦王亲自照顾小儿？</p>

——谁知道他真能？</p>

等到扶苏磕磕绊绊地能说话、会走路的时候，秦王已经找到了他的心尖崽，将比扶苏还小几个月的长女带在身边亲自抚育，几乎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她的身上。</p>

直到现在，别说是扶苏了，就是和其余几个公子公主摞在一块儿，也比不过秦王的宝贝太子在他心里的份量。</p>

芈夫人:“……”</p>

这大概，就是命数吧。</p>

她半垂着眼，动作轻柔地为回到她身边的扶苏梳理微乱的头发，余光瞥见太子亲昵地歪在秦王身侧，精致的眉眼凝着明媚笑意，和他押注究竟哪一支队伍会赢得蹴鞠赛。</p>

挺幼稚的话题。</p>

但秦王却是兴致盎然。</p>

他和太子分别挑了支队伍进行押注，若他胜，太子明日陪他去垂钓，若太子胜，他明日陪太子去练习骑射。</p>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p>

芈夫人想。</p>

无论是去垂钓，还是去骑马，总归都是让太子陪着他一起。</p>

*</p>

<span>春枝暮</span>政哥:胡说，明明就不一样！寡人爱吃鱼，太子爱骑射，赌注分明是谁来迁就谁的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