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第一次了。</p>

既非朝议，私底下的请见，本也没有那么严肃，再者……</p>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同样不曾发表意见并自然而然开始切入正题的两位九卿重臣，心想，这果然不是什么大事。</p>

蒙毅倒是觉得这场面似乎有点不妥，但转念一想，小公主乖乖巧巧地认真听，总比歪在秦王身上睡觉好吧？</p>

于是他也理所当然地忽略那一点点不对，开始做会议笔记。</p>

今日庄启和颠一起来，主要是为了战死的秦卒和负伤退役的秦卒的抚恤问题，虽然有旧例可依，但军功爵制乃强秦之基，又牵扯钱粮调拨，自然要与秦王汇报。</p>

知韫托着下巴安静听着。</p>

等到奏简被奉至秦王案前，她还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看。</p>

嬴政:“……”</p>

他瞥一眼两位眼神温和、全当没看见的九卿重臣，抬手按住长女的小脑袋，等到他们议完事告退，才松开手。</p>

“看得懂么？”</p>

秦王关起门来教训女儿，“九卿重臣当前，不可如此胡闹。”</p>

“……儿哪里胡闹了？”</p>

栎阳公主觉得自己冤枉，“儿方才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p>

她噘着嘴，不甚开心。</p>

“启叔父和颠叔父都直接说出来了，那我看看奏简怎么了嘛！”</p>

大家又不是外人。</p>

“奏简所述，乃国之机要。”</p>

秦王教导长女，“若奏简随便就能翻阅，岂非危及社稷？”</p>

“没有随便啊！”</p>

知韫理直气壮，“一者，我是阿父亲女，不是那种会背叛阿父的坏人;再者，我每次看，都是在阿父身侧正大光明地看，从来不偷偷摸摸，也不会出去跟别人乱说;最后……”</p>

她悄咪咪看秦王一眼，小声道，“阿父你之前教我认字，都是直接拿的奏简呢，反正已经看过了，那也不差这一回了啦！”</p>

“……那不一样。”</p>

嬴政耐心道，“你在寡人殿中也就罢了，当着九卿重臣之面，如何能干此事？若是他们谏言，寡人又该如何？”</p>

罚，还是不罚？</p>

“可是启叔父和颠叔父他们都很疼我的，不是外人呀！”</p>

栎阳公主不服气道，“如果是吕相国在，我肯定不会这么干！”</p>

嬴政:“……”</p>

“你究竟有多少好叔父？”</p>

嬴政心累，“这来往于寡人跟前的重臣，莫非都是你的叔父？”</p>

她亲叔父长安君搬新家进坟了，却是又冒出来这么多干叔父。</p>

“我不能喊叔父吗？”</p>

小公主惊讶又困惑，“可是他们都是我的长辈，还是为了大秦呕心沥血的国之重臣，我应当要尊敬他们的呀！”</p>

她捻着秦王衣角，委委屈屈。</p>

“阿父，若是不喊他们叔父，那我见了该怎么称呼他们呀？”</p>

嬴政:“……”</p>

算了算了，随她去吧，反正这群重臣也听得挺开心的。</p>

秦王面无表情地想——</p>

又不是他一个人在惯孩子，孩子恃宠生娇，他们都有份！</p>

*</p>

<span>春枝暮</span>这里采取丞相启和昌平君熊启是两个人的说法。毕竟熊启是扶苏外戚，最后又是要反秦归楚的，对知知无用的家伙就别来当丞相了。至于私设姓氏，一是为了和熊启区分，二是他孙女有戏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