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脸色有些难堪,她死死的盯着燕回唇角的笑意,紧咬牙关道:“是我该做的,少夫人不必这般客气。”
燕回淡笑着颔首,看着江蕴一脸不快的走出营帐,收回视线时,眸瞳中闪过一丝狡黠。
燕回见李苏彧盯着她:“将军,怎么了?”
李苏彧,笑:“夫人很开心?”
燕回朱唇上扬:“妾身可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对将军有别的心思。”
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女人,李苏彧打趣道:“那见祖母时夫人还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燕回心想,既然那般作为你不高兴,那就做点让你高兴的事情咯,反正已是夫妻,既做不到伉俪情深,做些表面功夫还是可以的。
“妒妇的样子将军见着便可,老太君那边妾身还是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正妻。”
李苏彧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女人越发的会装,若以往他真没兴趣看一个女人装模作样,但这燕回,就不一样,就算是装模作样,也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尤其是能让江蕴知难而退,他便更有兴趣。
李苏彧放下手中的兵书,刚要说什么,燕回开口:“将军怎识得褚言?”
李苏彧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神色难辨,他看向女人,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起比较严谨的话题。
“你认识褚言?”
燕回明显感觉到了李苏彧身上散发的凛然之气,她浅笑:“少时在云州,褚言在我家暂住过一段时日。”
少时?云州?
那得多久?
燕家家主死了都快六年,那时燕回多大?
“偶然结识褚先生,此番他又前来郓城,来拜访时我正处昏迷中,他医术了得。”李苏彧也算是解释了他能醒这么快与褚言有一定的关系。
“那看来将军是打算与褚先生继续结识下去了?”燕回慢条斯理的说着,颇有一副看穿眼前男人的架势。
李苏彧看着燕回烛光下的侧颜,意味深长道:“夫人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担忧,担忧什么?”
“将军明知褚言的身份,也知晓自己手握什么,竟还与褚言结识,妾身不该担心?妾身可不相信将军能与褚言那样的人成为朋友。”燕回黯然,眉眼微凛:“像将军与褚言,如若没有同等的利益,根本不会走近。”
李苏彧是没有小觑过燕回,亦然没有想过燕回能看透一些晦暗的事迹,许是让官家对褚家放下戒备,褚皇后唯一的弟弟褚言,常年都不在汴京,就连褚家也不过是一个挂名的氏族。
褚言更是常年不在汴京,只知当今国舅爷有得一手好医术,却四处游历,十年难得回一次汴京。
“将军可知,一步错步步错?褚皇后算不上贤良之辈。”燕回掀眼,浅笑:“押在褚家这颗看似稳的棋上,输了,可就是万劫不复。”
听女人一字一句的话语,李苏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脸看出一个洞来,除了祖母,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谈过这些事。
“官家身子硬朗,皇子们与臣子个个都开始跃跃欲试挑衅官家,此番在官家眼中,远在北疆的李家首当其冲,突厥战败,李家本战功赫赫,却被官家逮住杀鸡儆猴,将军觉得,这是为何?”
“李家手握雄兵,在北疆很好牵制,毕竟北疆这个地还需官家养着,李家偏偏动了想要久居汴京的心思,且联姻之家是王家,王家背后可是忠义侯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官家岂能让王家与忠义侯府势力如春笋般生长?”
“妾身承认我不过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官家这般,能打压住李家的同时顺便恶心一把李家,就是让汴京那些有异心的瞧瞧,饶是战功赫赫的李家也能这般压制,更何况京中那些只知用口讨伐的臣子?”
“将军觉得呢?”
烛火的光晕里,燕回姿容艳艳,眉眼含笑,好似什么都掌控在她手中,此刻就连眼前的男人,也被她看穿一般。
“夫人还知道什么?”李苏彧一副要与燕回彻谈的样子,声调微扬:“夫人都可说说。”
燕回就等着李苏彧这番话。
“北疆这些年战况中的物资大多都是由李家担着,官家那边虽给了些,但也不过杯水车薪,年年入冬,北疆的百姓都苦不堪言,甚至还会有流民,朝廷不管,李家管不过来,每年如此,都没有得到好的解决办法,往年军中也是吃紧的厉害,也因如此,商户入住北疆也少之又少,北疆就是名副其实的苦寒之地。”
“李家每年都往朝中递上一封折子,就算是洋洋洒洒几页说着北地的不易,朝廷也视若无睹。”
“因为朝中那边,知道李家不会不管,北疆雄兵握在李家手中,朝廷忌惮且想压制,就用其方式,想让李家能抗压突厥蛮人的同时,还能让李家过得并不那么、顺遂。”
话落后有片刻的安静,男人便轻笑一声。
“倒是不知,你说这么多,意欲何为。”
燕回所说的,李苏彧都知晓,就是知晓,才动了反抗的心思。
燕回半眯眸,说:“若我说,我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可信?”
半明半暗的空间里,她清幽的眼眸里是坦荡与自傲,还有一丝野心。
李苏彧笑,撑在案几边缘的手掌微微一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几面,他细细的打量着燕回,好似这才该是燕回原本的模样,之前,都是这女人的伪装。
“夫人、怎么帮?”他把‘夫人’二字咬的有些重,言外之意他们本就是一体。
燕回装作没有听见男人的语调:“现在我只要出入自由,别的,将军就别管了。”
“可以。”李苏彧语调中有着冷然,今日算是重新认识了眼前这女人,他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女人就不简单,只是不知是敌是友,他总该提防的。
燕回敛眉,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无趣了:“时候不早了,妾身就先告退。”
李苏彧的视线落在烛上跳跃的火焰上,抬手拿起边上的剪子,朝着烛芯燃尽的地方剪去,漫不经心道:“夫人告退去何处?还想赵迟给你安排另一处歇脚的地方?”
燕回挑眉,这才发现另一边她的东西摆放在这营帐的角落,她也不矫情,道:“那,怎好意思与将军挤在一处?妾身睡姿甚是不入眼,若磕绊到将军的伤口,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在燕回心中,反正他们名正言顺,睡一起是迟早的事。
李苏彧:“扶我。”
“……”
燕回扶着男人坐下床榻,却觉得不方便极了,什么都不方便,岁秋不在身边,全都要亲力亲为。
坐下后的李苏彧抬眼,视线刚好撞入燕回那满是不耐的眼眸中。
燕回道:“我要沐浴。”
李苏彧被那双清幽的双眸看的心脏处略有些悸动,在这黑夜里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