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小赵敲响了漆德玮住室。
啥事情?
李县长喊你,要你马上立即,赶到会议室。
好咧,答应之后,漆德玮高兴起来,心想,有门了。
外表看,漆德玮似乎有些粗,但是,他内心很细。听说县长找他,就知道是为周维炯在和乐两区起义的事情,心想,如果怀疑我是共党,也就不见我,直接毙了;要见我,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怀疑,但还苦于没证据,当面考验;二是没怀疑,让我想办法出主意,毕竟我是乐区的,知道情况。
想通了,也就有了对策,故意装着害怕的样子,大跑小跑,到了会客厅。
看四周,东边坐着王继亚,西边坐着顾敬之,上首坐着李鹤鸣,有三堂会审的架势。漆德玮满脸愁容,站定,分别向三人敬礼。
王继亚、李鹤鸣都面带微笑,只有顾敬之,眯细眼,盯着,一丝表情也没有。
李鹤鸣指着下首一个方凳说,坐,漆队长。
漆德玮说,小的不敢。
王继亚说,那好吧,不敢就站着。
是。
王继亚皱眉说,我问你,你表弟在南乡闹事,你知道吗?
知道,漆德玮说得很干脆,还解释说,王团总,我也是刚听说的。
在哪儿听说的?顾敬之问了一句。
大街上呀,漆德玮好像很茫然,抬起头,看着每一个人,张着嘴巴就说,早上,吃过饭,我想到街道上走走,就听到有人指指点点。唉,悲哀呀,大街上都知道了,我们才知道,真是瞎子聋子呀。
你也不必这么悲伤,这些穷鬼闹事,成不了气候,只是,他们成立一个师——几个吊人,几条枪,听说有的连枪栓都没有,跟小孩子过家家呀,成立一个师,哈哈,笑话!李鹤鸣说,但是最搞笑的是,他们给你漆德玮还留了个位置,官还不小呢,副师长哟,比你现在的民团中队长强好几级,挺诱人的。
啥,副师长?开完你笑吧,几个吊人,别说副师长,师长我也不干呀,哈哈哈,这个吊表弟,真会坑人,我记得从小到大,也没有欺负过他呀,只不过小时候在一起上学时,我弄过一条死蛇放在他脖颈上,这就得罪他了?县长大人,你听谁说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鳖孙子,真会害人。
哈哈哈,王继亚也笑了,露出一排黑黄牙齿说,黑吃黑,我见过,可没见过这么笨的反间计,跟闹着玩似的。
我们想到了,难道他们想不到?顾敬之愣了半天没说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是呀,你要是共党,他们为了保你,来这么一招,咋办?李鹤鸣回过味来,也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咋办呀?再说了,你问我,我是受害人,我咋说?漆德玮说,要是我,你们允许,我就装共党。李县长,你那儿收的有没有共党留下来的破书,给我几本,我连夜看看,研究研究,他们不是给我一个副师长位置吗?我要是去了,也好糊弄他们,不说外行话。
漆德玮,你这样装,就不像了,顾敬之说,你找县长要书,你哄鬼呀?董翰儒在这儿的时候,街道上开了一个书店,张明华就是书店伙计,你俩不是打得很热吗?能没有找几本看看?
张明华,他是共党?顾师爷,你当时不也去借过书嘛,他被抓,最后放了,还是通过你吧,不是明确说,他不是共党吗?哦,我明白了,现在说他是共党,我说他的书店咋关闭了,是没钱办下去了——这里面的门道,就不要我说了吧,漆德玮说,哎,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掉呀。
什么?李鹤鸣心想,顾敬之当时给张明华说话,是说他不是共党,因为在他家借书,就已经注意他了,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一定是共党专门请一个外行,给他们顶雷的。还说,这个张明华,跟自己还有一点薄亲,为张明华求情,再说了,当时也没有把柄,于是就给了个顺水人情,放了。可如今,漆德玮这么说,想起来了,当时就是漆德玮带着人马抓捕张明华的,内情肯定知道不少。这个老顾,原来中饱私囊。这么想,李鹤鸣嘿嘿笑,看着顾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