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吹过玉米地,沙沙作响,像极了多年前权馨跌倒后哭着喊“爸爸”的声音。
可如今,那声音再也唤不回她回头一瞥。
他闭上眼,喉头滚动,终究没再说出一句话。
他曾以为这个家始终在他手中,可如今,连最得意的布局都反噬自身。
周阮依旧展现出了自己坚韧以及善良的一面,哪怕身体极其不适,她也努力保持着对大家的关心。
直到赵玉华泪眼婆娑趴在炕头捧起了她的脸,她这才涌上了一点泪意。
“赵姨,我没事。”
周阮轻声说着,抬手想擦赵玉华的眼泪,却因无力而垂下。
赵玉华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阿阮,是我们对不起你……”
屋内一片静默,只有风穿过窗缝的轻响。
周阮望着屋顶,目光渐渐涣散,仿佛穿透了斑驳的木梁,看见了过往那些未曾言说的委屈与沉默的守望。
她想笑,却只牵动嘴角一丝微弱弧度。
周阮望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抱着她哭。
心口一酸,泪水终于滑落枕边。
那一滴泪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儿时灶台边一碗热汤的氤氲、破旧书包里悄悄多出的铅笔、雪夜里母亲裹紧她的棉被……零碎却滚烫。
她想说“别哭”,可喉咙像被岁月堵住,只能任泪水无声蔓延。
最后,她仍挤出微笑:“咱们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权馨有她的路要走,我们........也要学会放手。”
陡然爆发出来的声嘶力竭的哭吼,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权任飞。
“我可怜的阿阮啊,权馨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你啊.........”
赵玉华的哭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割在人心里。
权任飞怔住了,指尖微微发颤。
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崩溃,也从未想过那个曾被他视为可怜虫的女儿,会亲手将所有人推入深渊。
但权任飞还是嫌恶地看了一眼像是疯婆子的赵玉华和半死不活的周阮,眼眸里的恨意,也是在上下翻涌。
明明这次是来和权馨和好的,为什么将彼此的关系闹得越来越僵了?
或许是在争执的漩涡中,他们都忘了最初想要靠近彼此的心意。
那些脱口而出的气话,像锋利的碎片,割破了原本温暖的氛围。
明明想伸手拉近距离,却在不经意间推得更远。
但每一次的碰撞,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当夜深人静,那些未说出口的歉意和眷恋,依然在心底轻轻翻涌。
或许,真正的和解不在言语的妥协,而在彼此都愿意为对方留一盏灯的温柔里。
可终究,权馨在他们身上没看见任何愿意退让的痕迹。
那盏曾为她守候的灯,早已在一次次争执中熄灭。
她转身离去时,风正吹过空荡的走廊,像极了当年分别时的黄昏,只是再没有人为她驻足。
她的背影渐渐融进暮色,仿佛一幅被风卷走的旧画。
权任飞终是垂下头。
有些事情,他们一开始就做错了。
若早知结局如此,是否还会选择以倔强为盾、以沉默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