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子很慢，带着点涩涩的味道，倒比小瑶唱的渔歌更像海浪的私语。

贝壳真的动了动，却只裂开条细缝。小瑶急得直跺脚，小衔却把耳朵贴在礁石上听了会儿，说：“等初七的大潮吧，那时海水会把月光送进来。”他说得笃定，小瑶便乖乖点头。

初七那晚，潮水漫过膝盖时，小衔突然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小瑶身上。“你妹妹的病……”

小瑶想问什么，却被他打断：“抓紧礁石。”

浪头涌来时，他稳稳地站在前面，像块小小的礁石，把最猛的水花都挡在了自己身前。

紫色贝壳在潮水里轻轻张合，一颗珍珠顺着水流滚到小衔掌心。

他刚要去接，一个大浪突然打来，珍珠眼看就要被卷走。

小瑶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在水里踉跄着站稳时，珍珠正好好躺在贝壳里。

“够大吗？”小瑶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小衔把珍珠对着月亮照了照，难得地弯了弯嘴角：“够了。”

半月后，小瑶正在院子里晒海带，看见小衔牵着个小女孩走来。那小女孩眉眼天真，手里挎着的篮子里，装着用珍珠磨成粉做的润肤膏。

“爸爸出海带回了新的药方，”小女孩笑着把篮子递给小瑶，“珍珠粉，抹在手上就不怕海风皴裂了。”

小衔站在一旁，手里转着那枚灰贝壳。贝壳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响，像在说什么秘密。

小瑶突然发现，他耳后的碎发里，别着朵晒干的海石花——是她前几天插在礁石上的那朵。

后来，海边的礁石上常坐着两个孩子。小姑娘叽叽喳喳数着归航的渔船，少年默默转着贝壳，偶尔在她说到兴头上时，递过一块晒干的海藻糖。

潮水涨了又退，贝壳里的声儿，总比浪涛更先知道他们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