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是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这帮子读书人,好像都在玩心眼
可他实在是听不出来。
天光放亮。
坐在篮子里的罗贯中与胡惟庸,带着数十员文书,来到了城外。
‘呼~~~’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抬起衣袖掩鼻。
这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呕~~~’
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亲眼目睹那些为燃烧瓶干掉的元军。
当他们看着那一具具因死前挣扎,而摆出奇形怪状造型尸首的时候,吐的更厉害了。
罗贯中强忍呕意,仔细打量这些元军尸骸。
穿着皮甲的元军,基本上已经融成了一团。
而穿着铁甲的元军,甲胄乌黑却并未烧融,只是内里已然只剩下了焦炭。
他对此很是疑惑,却不明所以。
林道若在,或许会为他解释。
‘添加了白磷硫磺,橡胶与白糖等添加剂的燃烧瓶,爆发出来的温度,还达不到铁的熔点。’
‘这是科学知识~’
扫了眼呕吐不止的胡惟庸,罗贯中哼了一声,用力站直了身子,尽量用带着蓝色口罩的嘴巴呼吸,拍了拍手招呼“开工计数。”
城墙上继续往下放人。
数以百计的民夫,在口鼻间系着明王发放的口罩,拿着工具在城外开挖大坑。
林道信奉有酬劳,干活才有动力。
所以民夫们不是白干活,他们干完了活回到城内,一人能领一个午餐肉罐头作为奖励。
之所以发放午餐肉,那是因为这玩意实在是不好贪墨。
米面什么的,还能伸手抓一把,或者以次充好等等手段捞一笔。
可午餐肉一人一个,怎么贪墨?
总不能打开了之后,去挖一勺吧。
谁若是没领到,肯定要闹。
事情闹到明王那儿去,真当明王的刀不利呼?
这边罗贯中等人,清点搜查之后,民夫们就用钩子耙子将元军尸骸拽入坑里。
还是那句话,天气炎热必须尽快处理掉,否则会有危险。
城头上,今天白天轮值这段城墙的常遇春,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前天晚上,是他在这里值夜,可元军没来。
昨天晚上轮到徐达在这里值夜,元军来了
都未曾经历什么激战,只凭轰天雷与燃烧瓶,就轻松击退了夜袭的元军。
站在城头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元军尸骸,尤其是城墙下那些层层叠叠的,何止千数!
明王那么大方,这得是多么大的军功啊。
可自己,却是与这份军功擦肩而过。
此时此刻,常遇春的心情,可想而知。
“怎么好事都让徐达给遇上了?”
“明明我才叫遇春!”
“要不改个名字,以后叫遇敌?遇喜?遇功?”
远处有元军张望,却并未过来攻打。
他们也在舔伤口。
昨夜的损失,有些过大了。
“丞相。”
脱脱的大帐内,年轻的王保保进言“如今天气炎热,或可行当年长子西征故智,抛尸首入城,引发瘟疫。”
“如此一来,高邮城想必不战而破。”
这边一心想要为父报仇的孛罗帖木儿,当即反驳“拿什么扔?投石车不等靠近,就得被红巾贼的火箭摧毁。”
“可以切段。”
年轻的王保保,嘴里却是说着老成的话“多备弩炮投车,趁着夜色靠近一起发射。”
“城内那种威力极大的火箭,想来数量不会太多。”
这话说的,孛罗帖木儿更觉此人可恶。
“费这么多事,也不知何时能有效果。”
“丞相!”他向着脱脱行大礼“请丞相下令,大军出兵淹敌城!”
虽说高邮城旁边就是高邮湖。
可他说的淹城,并非是水攻之策。
而是用绝对优势的兵马,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上,将敌城给淹没。
这种战术,就是妥妥的以本伤人。
我们人多,埋也能埋了敌城。
帐内诸将,都是对孛罗帖木儿怒目而视。
当即有人驳斥“你想为父报仇,自己去就是了,何必来抛洒我等勇士的性命?”
自古以来,无论是匈奴柔然突厥,还是契丹女真蒙兀等。
这些中土边患,其作战技巧与能力,一点都不差。
以本伤人这种事情,他们很少会去做。
因为这些本,与宋明时期,文人口中那些地位低贱,不值钱的武夫不同,都是各自部落贵人们的私人财产。
昨夜损失了那么多的勇士,诸将早已经是心生不满。
“我去就我去!”
红了眼的孛罗帖木儿大喊“你们若是不愿,我自去就是!”
“都闭嘴!”
脱脱一声吼,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红巾贼,乃国朝大敌。”
“高邮城内的红巾贼,更是天下各地红巾贼的共主。”
“不灭此贼,日后必成大患!”
“此战,不仅仅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你们自己!”
脱脱站起身来,郑重下令。
“全军修整一日。”
“后日一早,全军齐攻,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