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光景，比任何一场绚烂的烟火都要夺目。</p>

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掌缓缓移开，星光与远处残存的烟花光芒温柔地洒落，勾勒出离十六清晰无比的轮廓。</p>

面具之下的脸，并非云念想象中因烧伤或刀疤而狰狞的模样。</p>

恰恰相反，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昳丽的脸庞。</p>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微薄，下颌线条清晰而流畅。皮肤是久经风霜的蜜色，却无损其俊美。</p>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褪去了“离十六”刻意维持的冰冷审视，此刻沉淀着未散的灼热情愫、一丝窘迫，以及……一种卸下伪装的、近乎脆弱的坦诚。</p>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寒潭，此刻正清晰地映着她呆怔的模样，眼尾似乎带着一丝极细微的上挑弧度，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冷冽贵气，与他一身玄衣劲装的江湖打扮格格不入。</p>

时间仿佛凝固了。</p>

远处烟花爆裂的轰响、晚风掠过瓦片的轻吟，甚至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这一刻都奇异地远去了。</p>

他不再是那个神秘莫测、戴着面具的夜游神老大，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会因她而心跳失序的年轻男子。</p>

云念看得呆了，呼吸都忘了，脸颊上未褪的红霞瞬间又烧得更旺，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p>

她从未想过，那张冷硬面具下，竟是这样一张足以让边城少女们尖叫的俊脸。</p>

离十六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样子，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先前翻涌的窘迫和紧张似乎沉淀下去，反而浮起一丝极浅、却清晰得不容错辨的笑意，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漾开的微澜。</p>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脸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喑哑，清晰地钻进她耳中</p>

<span>离十六（南珩）</span>“现在，还难懂吗？”</p>

云念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又麻又痒。</p>

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猛地回过神，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水碧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漾开小小的波浪。</p>

南珩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鸵鸟模样，方才吻她时那点强势彻底烟消云散，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连眼尾那丝天生的冷冽弧度都柔和下来。</p>

他轻笑出声，那笑声清冽干净，像冰泉撞击玉石，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轻松自在。</p>

他索性微微后仰，双手撑在身侧的瓦片上，姿态放松地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天穹，那里还有零星的烟花拖着细碎的光尾坠落。</p>

气氛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烟花升腾爆裂的闷响和晚风的轻吟。</p>

这份安静不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心意相通后的微妙熨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