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莎在京城及周边有不少的仇人,沈炼总不能一辈子将她关在家中,所以他在告知大哥三弟后便向上头递了申请。
锦衣卫从京城调往南京任职的,大多是些垂垂老矣,或是身负伤残、晋升无望之人,去了南京,基本就意味着开启养老模式,再无似锦前程可言。沈炼不过是个小小的总旗,实在算不上惹人注目,听闻此事,也唯有卢剑星和靳一川为他深感惋惜,所以这份申请很快就被批准。
要出远门需要准备很多干粮,到南京走水路也要半个月,还得给大哥三弟留一些。月莎每日都在灶台边揉面烙饼腌制酱菜,夜里说梦话都在担心酱缸的盖子有没有盖严实。
她这操心的梦话,可苦了劳累了一天的身边人。为了能多积攒些钱,沈炼在放班后还去码头搬运货物赚辛苦钱。他本就睡眠浅,稍有动静便会惊醒。即便白日工作夜里交完公粮的他已经疲惫不堪,可在听到娘子的梦话,他还是会爬起床去查看酱缸,确保她的心血不会因疏忽而白费。
在忙碌中度过的时间很快,清明将近,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京城笼罩在春寒之下,寒意重新袭来,看街巷那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很艰难。
“砰——”一声巨响骤然打破平静,那重重推门的声响,惊得屋内的人心头一颤。月莎其实胆子很小的,所以有些公子哥表达心意时过于直露莽撞而不明不白就死在她手上。这会有人这般粗暴地踹门而入,她想都没想,疾步冲向庖厨,一把操起那柄厚重的大斧头,藏于身后。
“弟妹!弟妹!快出来吃大餐!大哥给你买了烧鸡炒羊肉猪肘子…还有…还有啥来着…”被酒意浸染的声音也带着微哑的醉意。
“弟妹!哪去了?”卢剑星摇晃着那满身酒气的魁梧身躯,晃晃悠悠地行至庖厨前,眯着眼往里一瞧。嘿!不愧是水灵灵的姑娘,就是与众不同!他醉得双眼迷离,几乎睁都睁不开,眼前的人影只剩个朦胧轮廓,可即便如此,在他那混沌的视野里,眼前这道倩影却似蒙着一层光晕,熠熠生辉,怎一个漂亮了得!
“弟妹!”卢剑星抬起手提的篮子,见她迟迟不接,他就想着靠近些拿给她。殊不知,他这番醉酒行为引起了月莎的强烈反感和防备。因为在她印象中,醉酒的男子都会借着醉酒的名义耍流氓,她杀过不少,同村年轻男子几乎都是以这样的罪行被她给一一杀掉。
“弟妹,你真是我们三兄弟的福星!”
月莎猛地挥下那锋利的斧头,寒光一闪,斧刃在距离卢剑星头顶仅仅毫厘之处戛然而止。反应迟缓的卢剑星还未察觉到近在咫尺的致命危险,依旧对着她傻呵呵地笑着,将手中的食盒稳稳放在她身后靠着的灶台上,随后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舌头打着结,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弟妹……我……我如今……如今可是百户了……全都是你……你的功劳……你……就是……福星……大大的福星呐……”
魏忠贤的案子干好干坏都要丢小命,卢剑星能升上百户他自己也没预料到,毕竟他攒的钱都还没来及去贿赂呢。前前后后思量一番,他认定这功劳非弟妹莫属。当初若不是因为弟妹的案子,他们三兄弟怕是早已深陷险境、性命堪忧。可也正因如此,二弟觅得良缘,他自己也得以晋升官职,这般福泽深厚之人,不是福星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