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毛骧才从这等冲动中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西安门大街附近的监视还在吧。”
百户苗勇轻声道:“回禀大人,还在.”
“撤回来吧。”
毛骧冷冰冰开口,苗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若是没记错的话,西安门大街的监视是大人最看重的,如今要撤?
他试探着发问:
“大人,离下月没有几天了,要不要让他们多待几天?”
他想得很简单,都热了这么多日了,也不差这最后几日,到时候发俸禄也能多一些。
“我说,撤回来!!”
毛骧的声音猛地激增,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另外,将这些日子的记录也一并拿回来,尤其是西安门三条巷的记录!”
苗勇被突如其来的大吼震得有些发蒙,连忙点头:
“是是.大人。”
屋中鸦雀无声,毛骧双手叉腰扫视一圈,长吁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收拾东西回去吧。”
“呼”
在场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赶忙开始收拾起来。
相比于这闷热的客栈,还是凉爽的地下让人心旷神怡。
毛骧从隐秘通道进入了妙音坊地下衙门,
一进入其中,自有一股清凉弥漫,一下子就将他心中火气熄灭了少许,
当他看到硕大的衙门没有几个吏员时,一股火又窜了上来,
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还如此早早下衙!!
毛骧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回到了最里面的衙门,
这里,负责监视西安门大街的百户孙志学已经等在这里,
见他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大人,这是西安门大街的文书,
其中一些可疑之人属下已经记下,并且”
“并且什么?”
毛骧接过文书,坐了下来。
孙志学眼睛滴溜溜一转,觉得不能说得这般直接,而是婉转一些开口:
“大人,西安门大街宵禁之后时常有人进出。”
“哼都是一些达官显贵,视规矩于无物,只要巡城甲士没有抓到,就不必在意。”
“呃”孙志学脸色一僵,讪讪开口:
“大人,一些权贵被巡城甲士碰到也不需要担忧.他们手中有令牌。”
“令牌?”
毛骧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看着手中文书。
他翻页的速度极快,
很快就找到了这月晚上有人离开的府邸
一眼看去,毛骧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嘴角隐隐抽搐。
放眼望去,将近八成都是三条巷陆府!
当看到这两字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一股恼火,
“陆云逸他是仗着有太子庇护,视王法与无物!”
孙志学的冷汗都下来了,战战兢兢地说:
“大人,并不是陆大人出入陆府,而是有人拿着令牌进出。”
毛骧眉头一皱,继续翻看,
当看到上一页上那密密麻麻的熟悉名字后。
他只觉得一股气血从脚底涌上头顶,眼中血丝一下子就弥漫出来,以至于视线都有了片刻的模糊
“木静荷,四日晚子时入陆府、早卯时离开。”
“木静荷,二十六日晚丑时入陆府、早晨时离开。”
文字密密麻麻,粗略看去,
毛骧只看到其中只有两日没有前往陆府,
至于其他日子像是在上衙。
毛骧咬牙切齿,心中愤怒无法发泄,他猛地将文书砸在桌案上。
“嘭!!”
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
“狗男女,就这么上赶子去挨**,
王八蛋,亏老子还以为你冰清玉洁,原来也是个荡妇!!荡妇!!!”
“她人呢!!”
毛骧双目血红,死死盯着孙志学,呼吸急促。
“给我把她.把她抓来!
她在锦衣卫衙门头顶,怎么还能去跟仇人睡在一起,
真是荒谬,荒谬!”
毛骧的怒吼透过衙房的大门,向外弥漫,
为数不多还在忙活的吏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相互对视一眼后,
转而开始飞速整理台面,
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准备避一避风头。
一时间,整个地下锦衣卫衙门空无一人。
而在最里面的房舍内,毛骧呼吸粗重,孙志学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孙志学眼睛滴溜溜一转,战战兢兢地开口:
“大人,您先别动怒,属下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毛骧目光如电,狠狠地刺向孙志学,五官都有些扭曲:
“机会?什么机会?
这个女人如此拎不清,她知道咱们锦衣卫太多事了,
要是她给陆云逸透露消息,
你我还有秘密可言吗?咱们还是锦衣卫吗?”
孙志学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发问:
“毛大人,就算是她透露了咱们锦衣卫的消息,陆云逸又敢如何呢?”
“如何?”
毛骧刚想要发怒,却猛然停顿了下来,皱起眉头
孙志学乘胜追击,说道:
“大人,这里是应天京城,天子脚下,可不是别的地方,
就算是陆云逸知道了咱们的秘密,他敢有所行动吗?
这是在挑战天家威严
况且,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木掌柜年纪也不小了,情情爱爱的在所难免。
但.若说木掌柜给旁人透露锦衣卫的消息,属下觉得有些不可能。”
毛骧背负着双手,在衙门内来回踱步,
孙志学见状,继续道:
“大人,木掌柜这么多年给咱们提供了不少钱财支持,可谓是尽心尽力,
属下相信,木掌柜对锦衣卫是忠心的。
既然她现在与陆大人搅和在了一起,
那为什么不顺势而为呢?
木掌柜可以给我们提供陆大人的消息,也可以帮我们拉拢陆大人。
据属下所知,陆大人与俞都督的仇,可不一般啊。”
话说到这,毛骧心中的火气已经少了许多,
他瞥了一眼孙志学,冷哼一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倒是心甘情愿。”
“大人,木掌柜虽然是女子,
但她可是咱们衙门的财神爷,不少弟兄心中都对她怀有感激,
若是大人您卸磨杀驴,也会寒了弟兄们的心啊。”
“呼”
毛骧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冷静了下来,此言倒是说得没错,现在衙门实力损失惨重,
若是在失了人心,那可就要糟了。
仔细想了想,毛骧压下心中恼火,发问:
“知道木静荷去哪了吗?”
“回禀大人,木掌柜现在应该在大工坊的铺子那。”
“有人监视吗?”
“有,是新招进锦衣卫的,据说是山东的一个读书人,干活很是利索。”
毛骧瞥了一眼孙志学,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一个新任锦衣卫,干活再利索能利索到哪去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他沉声道:“行了行了,将他的记录文书拿过来,
再派人盯着木静荷,看看他们这对狗男女有多恩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