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中一众将领都站了起来,连连称是。
但众人心思大不相同,
张怀安与李广源听出了陆大人的意思,是真要打了
可是五千人的战兵来打将近五万人的营寨,
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一行人离开中央军帐,因为二人都出身权贵,
再就是前军斥候部的外来户,所以隐隐抱团。
张怀安看着外面渐渐晴朗的天气,有些忧心忡忡:
“李大人,你是指挥使,你觉得这仗能打赢吗?”
李广源一愣,旋即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这个指挥使没打过几场仗,怎么知道这等事
倒是你.就没从张都督那里学到什么本事?
洪武十四年,白石江一战,
颍国公、凉国公、西平侯可是凭借三万兵一战破敌梁王把匝剌瓦尔密十万精兵,张都督可就在阵中啊。”
张怀安脸色陡然古怪起来:
“三万打十万咱们可是五千打五万,
那时军中都是什么人,咱们哪有这能耐.”
听到他的嘀咕,李广源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张怀安的肩膀:
“张兄弟,看来你我都有自知之明啊。”
“笑什么呢?”
武福六见他们哈哈大笑,走过来发问,眼中露出好奇。
二人一下子就不笑了,张怀安连忙解释:
“武大人,我等在说以少敌多之事,
咱们五千兵.敌人五万兵,有些实力悬殊啊。”
李广源连连点头,虽然他是指挥使,
但在这军中,可不以官职论高低。
武福六听后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你们没经历过麓川之战了,
你们不用担心,以少敌多这等事咱们轻车熟路。
在麓川,大人率领我们四千多骑破了麓川的后军营寨,
那里面有十多万人,更不用说后面西平侯率领不过三万骑,就击溃了思伦法十多万大军。”
二人眼睛一瞪,显然以他们的官职还无法接触到这等机密要事。
“大人,传闻是真的?”张怀安忍不住发问。
武福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时朝中准备与麓川索要战后赔款,
便故意压下了这些军报,以免麓川人狗急跳墙,
但参与麓川之战的人太多,总会有所流传,
朝廷也管不过来,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
武福六沉吟片刻,轻声道:
“有些是夸大其词,但在破除麓川后军营寨这事上,要比传闻更加玄妙。
虽然最后战胜了,但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弟兄,
要不然你也没有机会进入军中。”
张怀安一听便明白过来,
陡然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若不是前军斥候部要补齐兵马,他还说不定到哪个犄角旮旯。
“行了,别想那么多,参谋会议马上就开了,
到时候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宁可多说也别少说。”
说完,武福六摆了摆手,给了二人一个灿烂笑容。
他们看了,心中陡然浮现出一股心安。
一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后的硕大营寨内,张怀安与李广源走了进来。
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等会议,
来到这里后,显得十分新奇,不停地打量四周。
这里没有一应用度,只有一张能够坐二三十人的长桌,
长桌周围摆放着椅子,营寨四角都立着硕大的地图,
里面有最新的作战动向以及敌军分布。
更为显眼的是,不远处的一张张方桌上堆满了文书,
此刻正有一些各色军卒在那里脸色凝重地或查看或书写。
这些人张怀安认识,都是负责军律的军纪官,
平日里深居简出,一般不在外人面前露面,
但他知道,这些军纪官很受陆大人看重,
不论是在大宁城中,还是在出征的军中。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掌管军纪的邹靖,也是个年轻人,
没有身穿甲胄,而是一身黑色劲装,站在那里如山一般沉稳。
没想到,他也拿着一本文书坐了下来,
显然也是这次参谋会议的一员。
这倒是让张怀安有些诧异,掌管军纪的怎么也会打仗?
不过没有人给他解释,他很快就在靠近上首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广源的位置在他一侧。
坐下后,一行原本在忙的参谋陆续过来坐下,长桌上上下下很快就被坐满。
正当张怀安疑惑为什么陆大人还不来之时,
对面的邹靖已经将文书打开,沉声道:
“现在,参谋会议正式开始。”
“现在由我来陈述参谋会议的基本注意原则,还请诸位铭记。”
“一,参谋会议所涉我军详细部署、作战计划等皆属绝密。
无论资历深浅、职位高低,参会者均须严守保密铁律,
会后不得向未参会人员及军外泄露分毫。
若因泄密致使战局受损,军法无情,必严惩不贷。”
“二,会议旨在集思广益,众人需毫无保留袒露想法见解。
但发言需基于战场实情、敌我态势、地形地貌等要素,
有理有据、切实可行,不可凭空臆测、胡言乱语。”
“三,会议期间,参会众人皆有发言权与倾听责。
他人发言时,务必保持安静、专注聆听,不得随意打断。
即便有不同意见,亦要待其说完再理性探讨。”
“四,战机稍纵即逝,会议须聚焦敌军营寨疏漏、我军进攻方向等核心议题,不扯闲篇、不钻牛角尖。
若遇分歧,及时汇总呈交大人定夺,
确保决策环节紧凑有序,尽快敲定作战方案。”
“五,方案既定,参会者需明晰自身职责,情报、后勤、作战等各环节责任到人。
执行任务时,严格依令行事,不得擅自变更行动细节。
若因个人懈怠误事,必依军法追究责任。”
话音落下,第一次参会的张怀安以及李广源陡然严肃起来,
有一种庄重油然而生,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
邹靖继续开口:
“现在由我来陈述目前我军所遇敌军概括,还请诸位参谋、将领认真听取。”
在参谋会议召开之际,陆云逸此刻已经穿好甲胄,骑上战马,
带着百余骑向北冲出了营寨,不知去向。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黑,
月亮与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中,
既有阳光的温润,又有月亮的清冷。
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一行人已经远离了前军斥候部驻扎营寨,
他抬头看了看方向,拿着千里镜来回扫视,
很快就看到了树木上的一个标识,
眼眉一挑,冲了过去其余军卒连忙跟随。
不多时,陆云逸骑着战马冲出丛林,来到了一块难得的宽敞地带。
在这里,早就已经等待了百余骑。
见到他到来,各自坐着的军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看了看陆云逸,又看向篝火旁坐着的两位首领。
二人一老一少,同样连忙站了起来,面露恭敬,
“拜见陆大人”
陆云逸打量着二人,在那年老者身上停留,翻身下马后,略带调侃地说道:
“辽王也来了?”
阿扎失里尴尬地笑了笑,拱手说道:
“无令离开卫所,还请陆大人恕罪,
下官这次跟来,是怕下面的人事情做不好,所以跟着来看看。”
陆云逸笑了笑,没有去责怪,而是在篝火旁的一根木桩上坐了下来:
“都坐吧,事情紧急,你来得正好。”
二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跟随而来的百余骑,
又看了看他们身后丛林,悄悄松了口气,都坐了下来。
“情报都知道了吧。”
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凝重,同时心中又有一些忌惮。
敌人陈兵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这让二人心中都有一股后怕。
“大人,这些女真人不知好歹,这次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故元辽王阿扎失里眼睛眯起,
苍老的脸庞闪过阴狠,咬牙切齿地说道。
脱鲁忽察儿表情也十分难看,拳头紧握
“大人,这次对敌卑职带了族中精锐,要一举将女真人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