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燕离像个刚出门的少年,满脑子的问题都冲着谢宛容而来:“嫂嫂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你们那边有没有特别好吃的点心?春天是不是会下桃花雨?我听说江南那边小桥特别多,是真的吗?”</p>
谢宛容本就温柔,听他问得殷勤,也都耐心答了:“我家在南郡,只有我一个女儿。江南春天确实好看,桃花很多……不过我们家那边还是喜欢杏花。”</p>
她回答得认真,语气温和,不带防备,像是与年幼的弟弟闲话家常。</p>
燕迟却坐在她身后,脸色越发难看。</p>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呼吸沉了几分。眼角扫过燕离那张笑得欢脱的脸,心里像憋了一团火,烧得他连风都觉得热。</p>
直到天色渐暗,几人终于回了府。</p>
饭桌上灯光柔和,菜肴摆了一桌,香气扑鼻。燕离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路上的趣事,一副仍未尽兴的样子。</p>
而燕迟,从头到尾都低着头,闷不吭声,一双筷子摆在碗边半天没动,目光一直黏在谢宛容脸上,像是等她看他一眼。</p>
可谢宛容却没察觉似的,只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还接一句燕离的闲话。</p>
终于,燕迟忍不住了。</p>
“容容。”他低声唤道。</p>
谢宛容抬眼,嘴角还带着一点米粒,眨了眨眼:“嗯?”</p>
“你怎么不理我?”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语气里透着急躁和委屈,像个想讨糖又没讨到的小孩。</p>
谢宛容一愣,放下筷子,认真看着他:“看你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我就没问你。”</p>
“才不是!”燕迟急了,眼尾都红了点,低头盯着她,语气几近辩解,“我以为你会问我……”</p>
谢宛容听着,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伸手捧起他的脸。</p>
她的掌心温柔,语气却郑重:“燕迟,如果你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不高兴,也不讲,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p>
她顿了顿,语调更柔了些,却比方才更认真:“我们是夫妻。你不高兴,第一时间要告诉我。别什么都一个人憋着,我又不是外人。”</p>
燕迟怔怔地看着她,喉头动了动。</p>
他习惯了把情绪藏起来,从小到大,谁都只看他风光张扬的样子。他以为只要自己忍一忍,什么都能过去。可刚才那一路,谢宛容对燕离说的那些,他从没听她跟自己说过。</p>
原来吃醋这种事,他也会有。</p>
他低下头,嗓音有点哑:“我吃醋了。”</p>
谢宛容一愣,睫毛轻颤。</p>
燕迟垂眸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坦白与委屈:“下午的时候……燕离一直跟你说话。你家乡的事、你喜欢的点心……我都不知道。我是你夫君,可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p>
谢宛容听着,眼底浮出一丝心疼,指尖轻抚过他脸颊。</p>
她轻声说:“那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最喜欢的花、最怕的虫、小时候摔过哪一跤……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p>
燕迟眼尾发烫,心却在这一刻软得不像话。</p>
他伸手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肩窝,低低地喃了一句:“嗯,只告诉我一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