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忽然停住了动作。</p>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沙哑含糊的低吼，像是发出一声哀号，随后猛地转身，身形在空气中掠过，竟灵活地蹿上了半崖的山洞口。</p>

“他上去了！不好，一万三还在上面！”清璃惊诧地抬头。</p>

山洞之上，一万三正趴在洞口，见野人突然现身，眼睛猛地睁大。他连连往后退，整个人几乎要贴上洞壁，声音发颤：“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啊……”</p>

野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洞口，脚步一点点逼近。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赤红疯狂，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呆滞与……悲伤。</p>

他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p>

一万三看着那娃娃，忽然间想起什么，目光移向洞壁上，那幅用木炭画出的模糊女人的脸。</p>

“……那是你妈妈，对不对？”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嗓音哑得几乎听不见。</p>

野人还是没有说话，眼神却定定看着他，眼角忽然滑下一滴浑浊的泪。</p>

那一瞬间，一万三的脑子仿佛炸开了。</p>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一个残缺的灵魂说话——一个孤独在山洞中几十年，只能依靠一幅画和一个布娃娃维持理智的疯子。</p>

“我真是有病……”一万三低声骂自己，“我居然在跟一个野人说话。”</p>

话音刚落，野人猛地冲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p>

“喂！你干嘛——你放开我！”一万三用力挣扎，却哪里挣得过那样的蛮力。</p>

野人没说一句话，也没露出任何恶意，只是用那只粗糙的大手把他拖出山洞。</p>

然后，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p>

他纵身一跃，从半崖跳了下来！</p>

“卧槽！！！”木代惊呼，罗韧和清璃也都骇得张大了眼。</p>

下一秒，野人将一万三像扔麻袋一样丢到他们面前。</p>

“呃啊——！！”一万三摔了个七荤八素，滚到地上，脸都青了：“我靠……我、我没死？！”</p>

清璃赶紧扶住他：“你没事吧？！”</p>

“他、他他他……他特么就是个疯子！”一万三气得直跳脚，“又不杀我，还扔我下来？！”</p>

罗韧盯着山崖上。</p>

野人没有跳下来。</p>

他站在山洞口的阴影里，像一尊孤独的雕像，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布娃娃，一动不动。</p>

他回身走进洞口，在临转身之前，缓缓看了他们一眼——</p>

那一眼不再是愤怒，不再是混乱，而是一种令人心惊的、纯粹的悲凉。</p>

“他好像……不是想伤害我们。”清璃低声说，心里忽然堵得慌，“在山洞里，他还给我们果子吃。”</p>

“他这么悲伤，可能是因为山洞里那句尸体，是他的妈妈。”</p>

众人一时无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