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开着车，清璃坐在副驾驶，一路穿过蜿蜒的山路。窗外是晃动的云影与松柏，一层层远山像水墨画一样在后视镜中退去。</p>

“在车上睡一会儿吧，”他看了她一眼，“昨晚肯定没睡好。到了酒店我们再好好歇一歇。”</p>

“我不想睡。”清璃摇摇头，“你跟我说说……我父母的事情吧。”</p>

“好。”罗韧微微一笑，“你爸妈那时候经营一家木材加工厂，很辛苦。但哪怕再忙，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你妈喜欢用柚木泡茶，满屋子都有一股木香混着茶香的味道。”</p>

“你爸爱笑，但特别怕你妈。你妈要是板起脸，你爸都不敢多说话。我记得有一次你爸不小心忘记接你下课，你妈从厂里跑回来，骂得他两天都不敢进客厅。”</p>

“那我呢？”清璃偏过头，睫毛轻轻颤了颤，“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p>

“你？”罗韧笑出声，余光里她的神情认真得近乎纯真。</p>

“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我跑了，不肯吃饭的时候，只有我能喂你。那会儿你还矮我两个头，背着个小书包追在我后头，一口一个‘小罗哥哥，小罗哥哥’，听得你妈都羡慕我。”</p>

“我小时候……真的这样吗？”清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风。</p>

“当然了。”罗韧斜睨她一眼，神情一本正经，嘴角却压不住的上扬，“你小时候最喜欢我了。”</p>

清璃睨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但没再说话。</p>

车厢里陷入一段温柔的寂静。</p>

罗韧继续握着方向盘，路灯间歇从前挡风玻璃上掠过，洒在她的发梢与鼻尖上。他开着车，时不时讲一句：“你小时候还偷偷把我的铅笔盒藏起来，问了才知道你不想让我去上学，想让我在家陪你玩……”</p>

“你曾经怕打雷要钻进我床底下”……</p>

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回应。</p>

他转头看她，发现清璃已经侧过身，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睡着了。</p>

她手指还轻轻握着座椅边缘，睫毛落下，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阴影。风从车窗缝吹进来，拂动她鬓角几缕碎发，整个人睡得安稳而轻柔。</p>

罗韧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p>

“睡吧，阿粒。”他低声说。</p>

“等到了家，我们就一起走进过去，彻底告别它。”</p>

他抬手，把车窗玻璃慢慢升起，隔绝风声，只留车内一片静好。</p>

车灯穿过晨雾，照进通往前方的路，时间永远不会停留，而他们也终将会往前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