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蹲在旁边，低头看着屏幕，画面由上而下，逐层扫过海面下深色的水体，沉积的海砂、半覆着的珊瑚岩，安静而危险。</p>

“都没有蚌壳。”她蹙起眉头，小声说。</p>

“别急，快到了。”罗韧盯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细致地调动扫描范围，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个不规则的移动阴影，他眼神一凝，连话都压低了：“有东西……在下面。”</p>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声音嗓门极大，带着一点得意和油滑：</p>

“诶——！你们几个在干嘛！搞潜水不叫我！”</p>

罗韧眉头一跳，几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曹胖胖。他狠狠地按住耳麦：“一万三，拦住他！”</p>

一万三刚好站在甲板边，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只见远处曹胖胖穿着花衬衫，正站在自己那艘小船上，挥着一只手臂大声喊。</p>

“别动！停下！”一万三立刻高声大喊。</p>

但为时已晚，曹胖胖不但没停，反而还以为他是在热情欢迎自己，大笑着把油门一轰，小船带着一道浪头直直冲了过来。</p>

“我操……”一万三一边骂一边转头，“快点罗韧！他要撞进去了！”</p>

罗韧已经猛地转头看向屏幕，眼睛一瞬不眨地死盯着屏幕右下角，一道巨大黑影正从海底升起，像是被突然惊动的巨兽，从水底深处缓缓上浮。</p>

“老蚌！就在他船下！”罗韧低声咒了一句，飞快冲向操作杆，“快快快，拉开！”</p>

但没赶上。</p>

“砰——！！”</p>

一声闷响，海面轰然一震，紧接着曹胖胖的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船底重重顶了一下，整艘小船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声，被抬得一侧船身悬空，猛烈晃动！</p>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啊——！！”</p>

曹胖胖一声尖叫，差点被掀进海里，抓着船舷拼命稳住身形，船身剧烈摇晃，他的花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眼睛瞪得像铜铃。</p>

海面忽地卷起一圈漩涡，一道巨大的蚌壳从水下慢慢浮现，它的体表布满厚重的海藻和斑斑锈斑，像一座活着的水下山峦。蚌壳边缘裂开缝隙，露出黏滑幽深的内腔，几只灰白的触角从里头探出，轻轻扭动，如同在辨认猎物。</p>

“天呐……”清璃低声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大……”</p>

“快靠过去！”一万三已经拿起手中的手电和水下仪器，冲罗韧喊，“趁它还没沉下去，先标记位置！”</p>

罗韧动作利索地拉动操作杆，探测器开始释放声波信标，同时低声嘱咐清璃：“你别靠近，太危险。”</p>

“它、它在动……”清璃紧紧抓住栏杆，视线始终没离开那庞然大物。</p>

只见老蚌在水面停留不到半分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忽然猛然一沉，卷起一圈浪头，整艘曹胖胖的船被拖得差点打横，曹胖胖又是一声惨叫：“救命啊——！我怎么惹到祖宗了！”</p>

“我他妈让你别动！”一万三朝他吼。</p>

“我以为你是要给我打招呼！”</p>

“你以为个屁！！！”</p>

清璃在旁边看着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忍不住说道，“这个时候就别吵架了。”</p>

罗韧查看水下信标的反馈数据，脸色变得凝重：“它不是在海底，它是在‘巡逻’。”</p>

“巡逻？”清璃转头。</p>

“对，它是在查探动静，一旦发现水面上的目标——比如船只、声响、电子信号——它就会冲出来。”罗韧拧眉，“而且它不止一只。”</p>

“什么意思？”</p>

他看着她，声音低下来：“我怀疑……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只。”</p>

清璃神情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传来曹胖胖颤颤巍巍的声音：</p>

“各位……我可以先上你们的船吗……我好像把船底撞裂了……”</p>

三人连忙把曹胖胖拉上船，海面未平，那只蚌刚沉入水下不到一分钟，突然，又是一股更强的水流翻涌上来。</p>

“快退！”罗韧猛地一把将清璃推回船舱门口，紧接着一声低沉的“轰隆”从水下传来，仿佛海底有某种巨物翻身，周围浪花猛地炸开，海面像被巨力撕裂，劈啪作响！</p>

“妈的，它还没走！”一万三死死握着护栏，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p>

船身剧烈震动，甲板上的探测设备发出尖锐的警报，电子屏幕上的扫描画面突兀地跳动，红色的目标标识忽然从一变为两！</p>

“……两只？”清璃一瞬间看清那跳动的图像，瞳孔微微一缩，缓慢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耳边却响起一道低沉的、若有若无的心跳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