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醒来之后就再也没能合眼。窗外一夜风雨，薄雾浮在青砖红墙之间，安静又沉默。</p>

她坐在床沿，一只手握着膝盖，另一只手搭在窗沿的冷瓷边，眼神空空地望着窗外的雨丝顺着瓦檐滑落。</p>

她身上穿着那件素灰色的棉麻长衫，宽松到快要遮住指尖，黑发散乱，眼睫下还挂着未干的水痕，像是刚刚从梦里挣扎上来的溺水者。</p>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探头进来，清亮的声音一下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栗子，你醒啦？红姨找我们。”</p>

清璃在她的脚步踏进门口时就已经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焦点，眼角却还泛着些微湿润。</p>

木代的眼睛在她脸上停了一秒，然后扬起嘴角，走上前来，伸出手：“走吧。”</p>

她手指修长，指尖干净温暖。清璃低头看了一眼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没有说话，把自己微凉的掌心轻轻覆上去。</p>

她们的手在空气中交叠，指缝不自觉地扣在了一起。清璃垂眼望着那双牵着她的手，指尖微动，悄悄收紧了些力道。</p>

木代察觉到她的动作，回头轻笑了一声，嘴角扬起，带着熟悉的温柔调侃：“你现在倒是舍得抓我了。”</p>

清璃没答话，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侧。</p>

走廊光线幽暗，两人影子在地上并肩拉长，一直到尽头那间门虚掩的屋子前。</p>

木代抬手推门，唤道：“红姨，你找我们？”</p>

霍子红站在窗边，身上披着一件深红绣边的毛呢披肩，长发梳成低马尾，干净利落。她回头看见两个女孩站在门口，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下来。</p>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两个姑娘都长大了，特别是栗子。当年刚被霍子红带回来时，全身是血，眼神像狼一样，靠近点就炸毛。那天差点把她手给划了，还是木代把清璃制住了。</p>

她走过来，将一张对折的纸条递给木代，说：“找你们来是有事儿。你们两个明天去一趟这个地方，方便的话，明天就出发。”</p>

木代低头扫了一眼纸条，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清璃，语气温柔了些：“栗子，你觉得呢？”</p>

清璃眼睫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没有犹豫，淡淡点头：“明天。”</p>

“好，那就明天。”木代松了口气，扯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把纸条塞进口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