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曦。帷帐间残留着昨夜沉重的气息，沉沉地压着整座寝殿。</p>

周采音坐在床边，薄被落在腰侧，发丝散乱，唇色苍白，像是一朵彻夜被风雨摧残的花。她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沉默了许久才伸手将床边披风披上。</p>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避孕。</p>

宫里的御医，针药草方，无一不听魏劭的调遣，她不可能瞒得过他。</p>

她不是没试过，托人求了偏方，偷偷让贴身宫女去宫外采药，但最终还是被他察觉，方子被烧得干干净净。</p>

魏劭只是坐在她梳妆台前，淡淡地说了一句：“采音，你若不想要孩子，不妨直接告诉我。偷偷摸摸的样子，可不像你的作风。”</p>

自那以后，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避孕。</p>

既然如此——</p>

她垂下眼睫，指尖在自己平坦的下腹轻轻按了按，神情冷得像是春雪覆霜。</p>

若真的怀了，那她也不会再有半分留情。</p>

魏劭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来蒹葭宫，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坐在榻边守着她入睡。整座宫殿夜夜灯火未灭，帷幔低垂，窗纸泛着微微的水气，似乎连夜风都不敢靠近。</p>

魏劭的脸上每天都带着餍足的笑意，可周采音却越来越沉默。</p>

他越温柔，她越安静。连反抗都没有了。</p>

林知熠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小年纪，练字时比平日里更用心，小小的手握着笔，写得一笔一画规规矩矩。</p>

他不再追着她问为什么不笑，不再闹着要抱，而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懂事得过分。</p>

周采音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眼眶微红，却只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阿娘没事。”</p>

但她心里却越发坚定了一件事。</p>

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p>

不是不可能，是不允许。</p>

魏劭越温柔，她就越明白，他要的从不是她的心，而是困住她一生的软肋。</p>

她不能让自己再有第二个软肋了。</p>